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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郑璞看着形容枯槁的二人,张了张嘴,想说些宽慰的话,却发现自己似乎也没什么好说的。
见惯了生死军中男儿,也会变得寡言少语。
因为知道言语的苍白无力。
叹了口气,拍了拍赵广的肩膀,便对着赵统轻轻说道,“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勿忘告尊公。”
却是不想,此话让他们二人眼中再度微微作润。
或许,他们也想不到,郑璞竟也知道赵云临终前的遗憾吧。
交情浅些的赵统,郑重行礼做谢、
而早就同过生死的赵广,则是轻轻颔首,用沙哑的声音回道,“克复中原,愿与子瑾共勉之。”
唉,逝者已矣,生者当如斯。
好好的活着,替逝者走没有走完的道路、了却尚未了却的夙愿,那才是对逝者最好的告慰。
三日后,郑璞与张苞踏上归途。
丞相治军严谨,所有将率无令不得长期离开营地。
他们二人现今虽然都无有事务,但来往汉中的路途便消耗了不少时间,若再晚归去恐会给与他人口实、遭人非议。
有些事情,能避免就避免了吧。
而且三天时间里,也够他们把想见的人都见了。
张苞不必说,他这几日都围着皇长子刘璿身边。
张皇后一直都无子,而刘璿的生母乃是皇后身侧侍人,最早从张府陪嫁过去的。
算起来,张家也是刘璿的舅家。
是故,张皇后一直将他当成亲子来看待。
抑或者说,为了双方都好,刘璿也是必须认张家为舅家。
而郑璞这几日里,以袍泽之谊陪着赵广守了一夜;第二日则是代州泰前去看看家眷有无用度匮乏;第三日则是与闻讯赶来的弟子傅佥话师徒久别之情等,其他也没什么事了。
至于丞相那边,他没有去拜见。
丞相平日里事务繁多,若是有事寻他自然会遣人来召,没有的话就莫主动去打扰了。
不然,如今朝廷与逆魏有无战事,前来汉中吊丧的僚佐如此之多,人人都前去拜见丞相,丞相岂能有时间署事?
带着这样的想
法,他与张苞披着朝霞,策马往陇右而去。
却是不想,才刚行至沔阳县时,就发现留在丞相身边当记室的傅佥,早就在官道上等候了好久。
不是送别。
而是被丞相遣来,召郑璞去城内别署见。
丞相何事寻我?
心中有些诧异,郑璞让张苞领着其他扈从缓行,自己连忙驱马往城内而去。
待进了别署,郑璞便发现,不过半年未见的丞相,没有带着峨冠的头上,发丝已然是黑白相间,且两颊微微下塌,更显法令纹的深刻。
骤然间便苍老了好多。
也憔悴了好多。
或许,是伤感赵老将军的病故,还有被近日西平太守之争而劳神吧。
“璞,拜见丞相。”
郑璞垂头,恭敬行礼。
“不必多礼,坐。”
丞相的声音依旧如以往般温和,但多了一丝疲惫。
“诺。”
应声,郑璞步往侧席而坐。
甫一端正跪坐好,丞相的声音便有问过来,“我让朝廷僚佐公推西平太守,为何不见子瑾上言来?”
嗯?
以丞相之智,为何还要明知故问呢?
闻言,郑璞昂头讶然。
微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拱手作答,“回丞相,我常年领军在外征伐,不明施政牧民之事,亦不知其他僚佐优劣贤良,是故不敢妄言。”
“嗯”
丞相听罢,略微一记鼻音。
也不置可否,阖目思绪片刻,却又催声道,“虽不明他人优劣,但子瑾出仕多年,亦对其他僚佐不陌生。可试言之,且推举一人吧。”
呃~~~
此次,郑璞愕然。
他不知道为何丞相坚持让他推举。
亦更不明了,难道他无有私心、想置身事外,丞相看不出来吗?
而丞相见他作楞不语,不由眉目舒展了下,摆了摆手,宽慰道,“子瑾安心言之,我权作参详,不必多虑。嗯,今众僚佐所推举有三,想必子瑾是知道的。且说说,此三人何者更适合?抑或者别有他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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