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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
心中哑然罢,姜维便颔首而笑,“如你之言。嗯,莫忘了叮嘱你从父,让族人多携些盐巴而往。”
“诺!”
这次,离唐芒没有再多言,重重颔首后就调拨马头去安排。
因为不用姜维嘱咐,他也知道为何要多携带盐巴。
入冬了,草木已枯败。
汉军劫掠牛羊马匹之时,不可能还顺势抢了各家储存的草料。
行动迅捷且贵重的马匹还好,可让卢水胡族人以化整为零的方式带回各部落里藏着;但那些牛羊就只能宰杀了腌制作储备军粮。
如此盐巴自是不能少的。
虽说,一举将所得牲畜皆屠宰作军粮的行为,在羌胡部落中都是一种奢侈,但若牲畜皆出自卢水胡的仇雠之家嘛
呵,离唐芒觉得多多益善。
他从父伊健妓妾更是愿意倾尽部落所有存盐。
十余日后,令居塞河西联军大营。
简陋的中军大帐内,仅贾栩与黄华在座。不同的是贾栩耷眉捋胡老神在在,而黄华则目视着案几上数份军情,满眼的阴晴不定。
这些军情都是魏凉州刺史杨阜令人送来的。
“冬十月上旬,蜀军至姑臧城外,乃叛将姜维所督,约两千骑,临城即去。”
“姑臧城外羌牧场被维袭,杀数十,掳马近百。”
“维袭宣威县张家坞堡,人无伤亡,掳牲畜数百。”
“维袭显美县胡牧场,李、盖、杨等七家坞堡,杀百余人,掳牲畜近千。”
“郡县士庶皆不安,张掖太守护山丹马场,聚军于焉支山,遇维,彼不战,旋踵走。斥候得途人报,维军似往休屠泽矣。”
每一份都寥寥数言,但每一个字都令人触目惊心。
短短十余日,仅是武威郡内,便有十余家豪右或羌胡部落被姜维袭击。
屡次叛乱还能被魏国授职为兖州刺史的黄华,非无学之人,自然知道其中轻重。
是故,沉默了片刻,他便昂头发问,“敢问督将,此事尚有他人知否?”
“无有。”
闻言,贾栩睁眸,言辞淡淡,“驻守古浪河之人,乃我心腹部将。各家传信之人,皆被拦下了。不过,彼若从乌鞘岭之东而来,我便不知了。”
顿了顿,见黄华依旧蹙眉,他又递过来一片小布帛,说道,“黄太守无须疑此事真伪。此乃拓跋鲜卑小帅戴胡阿狼泥之书。”
嗯?
黄华扬眉,起身接过铺展于案。
戴胡阿狼泥乃是示警。
声称他自身一时不察,被姜维夜袭击杀了四百余人,无力再战,便领族人归去贺兰山寻拓跋力微庇护了。依着拓跋部与魏国的情谊,他便作书来说声,让贾栩莫忘了提防无人牵制的姜维部。以免贾栩真被姜维袭击了,魏国将罪责算在拓跋部身上。
不过,此书来得有些晚。
黄华看了看书末所落的日期,仅是比杨阜首此军情传信早了一日。
呼
悄然轻舒了一口气。
黄华抑制着心中焦虑,缓言道,“不知督将将此事示我,将欲何为?莫非,乃是欲我督军归去诛叛将姜维乎?”
贾栩没有回答。
而是默默与他对视着,半晌不移视线。
一直待到黄华眸露赧然、侧脸避开,他才怅然而叹。
谓曰:“我所欲何为,不曾有改,太守何必明知故问邪?唉,罢了。事急至此,太守仍不愿共力,我亦不再强求。待数日后,武威被袭各家报信至,大军皆作鸟兽散去,我与太守亦各归属郡,坐等逆蜀刀刃加身罢。”
言罢,亦不等黄华回答便凭案起身,缓步离帐去。
而黄华依旧沉默着。
就是眼中的神采,从阴晴不定变成了戾气十足。
一直等贾栩挑起军帐帘布时,他才猛然起身,低声挤出了声音,“若欲我麾下步卒共死力攻坚,督将须许诺我一事!”
贾栩顿步,放下了厚厚的军帐帘。
侧头投顾而来,不假思索便许诺,“可。我与太守共誓之。战后,我必与太守联名上表雒阳,请治张家不出兵之罪。且太守与之战,我必尽起所督步骑,与太守共力战!”
对!
无须黄华明言,他也知道其所求何事。
黄华心中所顾虑的,无非是担忧自身实力在此地受损后,归去会被敦煌张家所趁罢了。
因为敦煌张家势力不去,他河西督将之职也无法名副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