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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里被塞进一块硬物。屋里没点灯,他凑到窗口,就着月光仔细一看,是一张画着图的纸片半包着一颗指甲盖儿大的小银疙瘩。
他把那小纸片随手一扔,把银疙瘩揣进兜里。
娘听不见他回应,又问:“九儿啊,今儿个上工顺利不?没人欺负你吧?”
“有郑叔在,谁会欺负我?”
“哦。”娘顿了一顿,“结工钱了吗?”
“结了。”
“
多少?”
阿九在黑暗中捂着浸透了血的手臂,冷冷地说:
“没数。我没忍住,又赌光了。”
“……”娘再不做声了。
阿九觉得屋里比屋外更冷,一脚把门踹开,走了出去。
方家巷子的夜依旧是孤苦而清冷的,家家户户都在叹气。刚过去的新年欢乐与他们无关。
一只野猫饥肠辘辘地跟在阿九身后,阿九回头踹了它一脚。它喵呜了一声,窜进不知谁家园子里几尺高的雪堆,不见了。
阿九模模糊糊地想,手伤成这样,郑叔那里的活儿是干不成了。……还是得去赌坊试一试,别的地方,太慢了。再弄不到钱,娘的眼睛就再也治不好了。
主城西门有宵禁,得绕道南门才能进城。阿九抄的是近道,需要穿过一片乱葬岗。他哆哆嗦嗦地穿过几根歪歪斜斜的白幡,躲过地上几个人形雪堆,忽地听到一声不该有的响动。
阿九吓得魂飞魄散,脚下一软,滚倒在一个破石碑后头,不敢动了。
仓皇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蓦地止住了。
阿九屏住呼吸,从石碑后往外看了一眼,头皮一炸。
一个长发蓬乱的女人……也许是女鬼……趴跪在雪地上,叩头如捣蒜,口里还絮絮哭诉什么。
更令阿九惊恐的是,女人对面的半空中,漂浮着一个灰衣人,宽大的灰袍下竟然没有脚!
他们离得不算近,阿九断断续续听到“杀人”、“孩子”、“春花”,其余的便听不真切了。
那灰衣人逼近了些,阴恻恻说了什么。女人吓得浑身颤抖,大声喊:“不是我!”
一股奇香在寒意中弥漫开来,女人忽然僵住不动了。过了一会儿,她缓缓爬起来,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朝灰衣人恭谨地行了一礼。
阿九脊背上出了一层冷汗。
那香气继续扩散如幽微丝线,窜入鼻息,阿九只觉得浑身一软,意识仿佛被一根鱼钩从天灵盖勾了半截出来,却被颈后的什么东西卡住了,进退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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