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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四德派人去湖州看过，那新式机器除了没有他们的特制弹簧，梭子没有轮轴，其他的如打梭盒，手拉绳，已经跟他们的机器很相似。
最后那几台机器被高四德带来的人砸烂，买机器的织坊叫他们一通逼问，问到仿制的木匠，捉来人一通捶打，待到闻风而来的官府来人赶到时，人已经跑了。
高四德这一手的确镇住了一些蠢蠢欲动的人，但只要有利可图，他打得了这一次敢伸手的人，打不了其他人。何况他在江南又不是一手遮天的人物，这样遇到事情就砸人家摊子，迟早晚遇到更厉害的人会翻船。
所以，他去砸过这一次，叫姜益知道后，就不叫他再去这么干了。
高四德问他有什么法子，他找时苒支走帐上剩下的两千两银子，翻身骑上了北上京城的马。
半个月后，他带回了两百斤生铁。
他把做弹簧需要用到的特制铁，全买了回来。
因为生铁统一由朝廷管理售卖，并且对于生铁的流出，国家有异常严格的规定。这次姜益买到的两百斤特制铁已经是兵部允许流出的一整年的量，他费了很大的功夫，才将这种本来用于打造刀刃的铁全部收入囊中。
也就是说，接下来的一年中，如果有人要做纺织机，要么需要寻他来买铁做弹簧，要么，只能用次一等的铁器打制弹簧。
只要有了这两百斤的铁握在手中，他们的纺织机至少在一年内可以保证有一定程度的领先。
为了更快地占领市场，在姜益离开的这段时间，高四德从南方的其他地方寻来了一百来个木匠和木匠学徒，在郊县租了个场子，一天十二个时辰不停地赶制纺织机，再一批批地分别投放到苏锡常和杭州这些市场。
时苒深刻地体会到了，被银子支使着飞起来是什么感觉。
给楚家的一百台纺织机交付之前，杭州织坊业终于迟钝地知道了这种新机器。不止是杭州，湖州的事传出来之后，几乎整个江南的纺织业都躁动了起来。但当时姜益跟所有人做生意都留了一手，他用的不是他自己的真实相貌，除了楚家家主最信任的那几个人，几乎没人知道该去哪寻他们。
这一日，楚家的管事来提货时，告诉他们说，整个杭州城，不光是纺织业市场，就连木器市场，到处都是在寻他们的人。
这位在织纺干了半辈子的老管事很有经验地推断说：“若是你们的机器只能提升一倍的速度也罢了，但一次提升四倍以上，老朽这辈子都没听说过。这么快的新机器，只怕连织造府的那些老爷们都会坐不住，我们家主即使再有心，再想代你们瞒下去，可也不能跟官府做对不是？诸位哪，你们还是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吧。”
姜益一听便笑了：“既然楚老板这么讲义气，我这里也不好不死咬着不放。这样吧，再有人来问你们，你们只管把东西给他们看，我们不会怪你们泄密。”
老管事吭哧一声，干笑道：“这倒不至于，咱们做生意的，不就是讲个信誉吗？我们家主跟您说好了，再帮您瞒一个月，说一个月就是一个月，不会背着您干那些不上道的事。”
姜益一笑：姓楚的是既贪新织机织布的利，又不想代他扛风险，哪有这么好的事？
别以为他不知道，他们楚家织的精纺棉布在整个江南都排得上号。平时一匹棉布二两银子出货都不是问题，用上了他们的新织机，一个月出货翻三五倍，买织机的那点银子，早就赚回来了不说，一台织机全力开起来，一个月就是五六十两的利，他舍得让出来才怪。
不过他说的有一条是对的，棉布利虽然不大，但能够让产量翻四番的新机器也是很惊人的，惊动了织造府的那些老爷们也正常。
他们的新织机，也是时候该浮出水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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