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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香宝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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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舱房的人甚是无趣,进房后便没有了声响,像是连水也没喝便倒下去睡。柳君彦哈哈一笑,突然转变了态度:“香二少不是要换房吗,那便换吧,我正想住得宽敞些。”

“如此多谢柳兄。”

“我就知道你小子不安分,风流成性,风流成性啊。”

“何以见得?”

“我说你这趟居然不带一两个小娇娘上船,原来是为了对面这个女子。”

“柳兄厉害,我若不是见过此女一面,绝看不出她是扮了男装。”

“小意思,此女定是常常扮做男子,行动言语老到,一般人看不出来。你还敢说自己不风流,若不是想住得面对面同人家搭讪,何苦大费周张地要跟我换房?”

“错矣,香某还没自不量力到要去同那名女子搭讪的地步。”

柳君彦古怪的看了他一眼:“香兄如此自谦,倒叫我甚是不惯。”

香眉山摇头不语,只是在心里想了又想:她为何孤身一人,还偏偏上了我香家的船?

香家此趟派出的主事人是家主的二弟,香眉山的二叔香文盛,早些年子夜未曾开通海运时,香文盛便已扬帆出海,远游数年后回到香家,总念念不忘那一片碧海蓝天。这五年来他一次也没落下,海上经验老到,香家能一次次在损失极少的情况下安全往返,全仗此人。

香眉山却是头回出海,他一向重文轻商,还在上京城办了个画院,成日与一群画师钻研画技,若不是此次香父以番国画师更胜本地之语相诱,他是不会心甘情愿随二叔出海。

当然他并非一味沉浸在作画赏画之中,既然答应了出海行商,也知孰轻孰重,在管事荣毅带着那张名贴来找他时,他便已去瞧过那位古怪的商人,一见之下微惊,哪里是什么搭靠香家的商贩,居然是女扮男装的阮梦华!说来也巧,他们曾在杏子坞见过一回,也知她的名姓和身份来历,只是阮梦华并不知自己是谁,根本未把他放在眼中。

他犹豫了一会儿,去向二叔通禀此事,但瞒去了自己与阮梦华相识一事,只说有一身份来历不明之人上了船,介绍之人乃是与香家有极深渊源的一位东家,之后便细心留意起阮梦华一举一动。

风华夫人府的大事小事在上京城纷纷流传,二女易夫之事他略有所闻,可为何她会孤身一人?虽闻这位小姐自小寄养在外,仁帝恩宠风华夫人是出了名的,他甚至允风华夫人为其女儿请宫卫前去护卫,她此番回京仁帝更是接入宫中,怎会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船行水上,即便是香眉山不盯着阮梦华,她也跑不掉,何况她每日不是在甲板上晒太阳,就是在舱房里睡大觉。香眉山只好继续作画打发时间,但更多的时候,他还是与柳君彦闲谈。

“君彦,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是不是看上我了?”

他的手一抖,下笔一塌糊涂,苦笑道:“你说的什么话。”

“如若不是,为何我到哪里,你便跟到哪里?你要看美人儿,我把舱房让给你,但你又不看美人了,成日跟我吃住在一起,难道不是看上我了?”

香眉山无奈,放下笔,理了理袍裾,端坐下来,离柳君彦远远的,正色道:“待会儿船会停靠在松城渡头,松城最有名的便是游妓,夜路独行多寂寞,今夜叫一两个美人上船,可好?”

柳君彦摇摇头:“我才不爱好这口,你请别人同去吧,不如叫上你二叔,我看他老人家老当益壮,一定会欣然同往。”

叔侄同去狎妓成何体统,香眉山指着他气笑道:“你这些年越来越不像话了。”

他们有同窗之谊,只是柳君彦在许多年前便另拜了名师,行踪莫名,几年中每回上京城,总能让香眉山更多惊奇,他似乎走了另外一条路,与文士们格格不入,却更见名士之风。

“君彦,你这趟似乎又神秘不少。”

“何出此言?”

“你要去何处?”

“不定,或许便跟着你们出海也未可知。”

“为何?”

“这船上值得一探的人,何止是我?且不说你一直想盯着的孟华,光是你二叔……”

香眉山一挑眉:“我二叔?”

船行至今,香文盛吃住都在舱房内,轻易不出舱门,还吩咐香眉山无事不得打扰,连请安也免了他的,前几日香眉山去见他提及阮梦华一事,香文盛似另有隐忧,对船上多了位贵客毫不在意,只让他看着点便成。

他本就在猜测柳君彦上船的目的,不想竟坦言为了二叔而来。在香眉山眼中,香文盛是香家的传奇,是个值得敬重的长辈,即使与自己少有亲近,可毕竟是自己的亲人,柳君彦这些年神神秘秘的谁也不知他在做些什么,曾听闻他有公职在身,也不知是真是假,莫非香宝斋有何问题?

谁知柳君彦邪恶的跟了句:“我想你二叔定是带了女宠,日夜行云布雨,连房门也顾不得出来……”

香眉山脸上一黑,柳君彦又道:“这几日你我不时听到房中有响动,似有人在他房内,你猜老爷子在干什么?”

原来让他感兴趣的居然是这个,香眉山拿这位老友无法,只得任他胡言乱语。

傍晚时分,香宝斋的船停靠在岸。

松城渡头是沿路较大的渡口,每到华灯初上,来往商船停泊之后,城中游妓便乘了小小花船前来招揽生意,妖妖娆娆的女子站在小小板船上挨个来问,兜售自己廉价的美貌,若遇上称心的客人,便一同往城中游玩。

管事荣毅发话,说是二老爷有吩咐,不拘着大家伙耍乐,准许船上的伙计结伴出行,只是需得在亥时前返回,明日一早出发时,船可不等人。

阮梦华与几位搭船的商户老板不熟,也不打交道,独自一人在房中等着吃饭。几日下来,她还是不习惯船上粗鄙的食物,可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鸣玉与沉玉二人均不在身边,这些年她习惯了两个丫头一静一动,有时吵吵闹闹日子也容易过些。可惜,她们二人谁都不是省心的主,鸣玉倒还罢了,沉玉……真没想到她会突然倒戈。

入夜后渡头格外喧闹,隐约有丝竹之声,想是有船商在召妓狎乐,还有一些水上人家便在船上点了炭火烧鱼煮饭,晚风把焦焦的鱼香吹开四散,引得躺在舱房床板发呆的阮梦华愈发的饿了。她竖起耳朵听了听外面的动静,此时已过了晚饭时分,船上的伙计难道都不吃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