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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露镇源自于“songlur”谐音,由小镇唯一的管理者,也就是黑袍人为其命名的。至于是否有着怎样的含义,那就无人真正知晓了,人与人之间流传的说法便是和那所谓的“意志”相关,其引据便是黑袍人口中那些难以理解的名称。又或许,仅仅是个人的取名习惯罢了,将自身过去经历的经验认知整合筛选,最后得出一个符合心意,附着人为意义的结论,人人都如此。
至于其中运作的逻辑,向导也是选择坦诚相见:在北国有着一套非常繁琐,但又明确的办事流程,拿开拓为例。北国法典中明确规定了,任何人,组织,以及其他类别形式都不允许私自向下探扩领土。一是为了上层建筑群的安全,毕竟融坍也会在地下深处发生,若是没有经过专业评估就擅自动工,其后果难以预料;二是避免一些纠纷,归属,维护的事务,这些皆是前车之鉴,比如某桩要命的纠纷,已经无预期搁置至今;三则是老生常谈的资源配额,以及预防私人非法占有等。
而按照正常流程,要事先去申请开发,提供精确坐标和粗估数据,然后按照要求填写表格,最后等待后续结果。若是评估通过,那便提供责任人的相关数据,然后根据有无伙伴,有无组织,项目类型等区分进行最后的数据完整。其目的就是为了保障整套流程的稳定和树立一个明确的责任关系以供意外应对,相当于权威把控这个项目从雏形到完善,最后进入市场循环中的过程。以防出现一些钻空子,耍小聪明的,不负责任的人。
但这也就意味着,全程监管,而且在建好松露镇之前,是不允许流向或对接市场的,无论何种类型。而这对于开发者来说,便是长线的支出和分文不入的窘境,毕竟很少有人能坚持三四个月的支出,还是在无回报和未来不确定的情况下。于是乎,一种绕过正常流程的方式便于共识中诞生——合数。
简单来说,寻找到一个私人的评估组织进行风险评估,然后再寻找小镇未来的居住者,聚集起来的人力和财力便一同用于建设新区域。一边拟写申请材料单,一边同进度赶进,以“整改”,“复修”等渠道方式,最终完成扩建。
相比之下的好处是省钱,也除去了一件件事情流转所浪费的时间,并且供求无忧,不用担心无人问津。坏处则是,相比之下的价值会大打折扣,除却参与者的名额外,实际上可随意支配的空位并不是很多,而且价格也无法比拟前者保障下的区间。
但对于很多开发者而言,前者虽然能卖出不错的价格,后续对接或是合并也会因此获利,但其中的时间线过于长了,所产生的风险和不确定的因素都需要自己承担。而后者虽然牺牲了部分利益,而且没有后续的合并资金,但其风险是由所有参与者一起承担,其保底兜出的空位便足以回本,哪怕真的无人问津,也大可高枕无忧。
松露镇的开发者自然选择了第二项,在北国,财力和权利所代表的天平是平衡的,若真的有路子绕过程序,那其实也没什么人会对此大声呵斥。毕竟相比较于其他国度,或许是那风雪孕育的风气,北国并非争嚷之地,只要不过线,自然没人在意。
不过结果已经如此了,想必又是哪个不负责任的评估组织忽略了那个并不算远的地下洞窟,最终导致这些人被困在地下,由于这项方案在结束前是“不存在”于世间的,所以自然也只会将他们归为失踪,最后不了了之。而这一点是保密的,这也是黑袍人将其说的含糊不清的原因,毕竟这东西也不能说是摆的上台面的
“你的意思是,让我给你们指明道路,而不是”
“是的,无论是这些畜生还是通道线路的问题,我们都能解决,前提是没有人在此之前告知管理层。这里对于我们来说很重要,是我们大部分人为数不多拥有的东西,所以请您谅解,我们并没有太多的选择。”两人行走至一处房屋前,通过半开的窗户能看见极其简陋的内室,向导在此处对着黄枫鞠躬,深表谢意。
“我本就不关心这些,倒也不用在意我话说回来,你们都是参与者,然后一起被困在这里,期间并没有新人来啊?”黄枫想起了正事,装作毫不关心般的模样,像是闲聊般询问起来。
“是的,我们一同见证了变迁,相互扶持,相互鼓励坚持下来。至于新人也许有,但肯定没办法活着来到我们镇上,如你所见,小镇目前就一个进出用的通道,其他的都封闭了。”向导左手背于身后,右手则是在身前随着话语而做出一些习惯性的动作。
“唔镇上的人,都是怎么样的身份或是说,处境,在此之前。”
“哈哈,这谁又知道呢?有经营酒业破产的老板,有拖家带口的无神男人,也有所谓长远眼光的取巧者太多了,先生。不妨谈谈我?一个因为失意而自我放逐的男人,或者说,废物。”
黄枫点头,向导便将其带领到一处依靠房屋侧面的小花园,内部有着碎石路和一条用石块垒起来的长椅。这些花儿,不像之前见闻过的那般模样,它们似乎就是生活在这个环境中般,开的那般艳丽,昂首挺胸站立于灯光之下。
“这些花儿叫灯花,目前而言,是镇上一位植物学者给予的,它们对于光线的来源组成并不挑剔,也不会因为土地贫瘠而枯萎。大致来说,只需要足够的水分和维持稳定的温度,它便能一直开放,直到生命凋零,很有趣吧?”
“和印象中的花卉植物不太一样。”两人坐于长椅之上,四周无比安静,仅有两人交谈的声音回荡,向导指向那些静止的,胡乱朝向的花朵,讲述着。
“这些花,似乎是选育出来的,用作观赏的吗?”老八开口说道,他眯着眼睛,将花丛从上到下打量一遍。
“嗯,据说是这样的,它的一辈子只有三种状态,幼苗,盛开之花,枯萎。”
“哦?没有种子什么的吗?”
“哈哈,它只需要开着花就行了,如果要孕育种子,那花期就会缩短,花朵也没这么艳丽了。至于它怎么到幼苗阶段,简单来说就是两种母株一同培育,然后待其倾尽所有后注入种子,再将其撒入土中”
“那这样下去,不就是等同于灭绝吗?产生的种子并不能结出种子,另一端又在拼命产出这种种子。”
“事实上,在这对母株前,还有着一道生产,那就是各自株的自生产。这样一来,灯花便源源不断,不用操心后代,也无需担忧何种,只需要将所有的能量都转换为花梗之上的艳丽,这便是它们唯一的意义和追求。”
“”黄枫平静着注视花丛,一时间竟也想不到什么话语,只能沉默作罢。
“真可怜”老八摇晃着小脑袋,啧声叹道。
“制造它们的人并不这么觉得,我们这些观赏的人也并不会觉得,这是一个身在北国必须知晓的事实,先生。”向导翘着二郎腿,摊手说道:“谈及它,不过是看到时的起意,仅此而已。回到正题,先生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在此之前。”
注视向导,一袭白棉衣衫披在瘦弱的身躯上,无论是肩胛,还是手掌,亦或者脸庞,都属于是有棱有角。他的肤色比起普通人更加偏黄一些,脸侧上有些许痤疮,更多是在松弛皮肤上的粗大毛孔。他的身躯有些前弓,眉目之间弥漫着一股“郁”,深棕色的眼眸坐落在血丝王座上,仿佛一口装满疲惫的深井。
“饱受打击的文学创作者?”黄枫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嗯猜对一些,我其实并不是北国人。”
“看得出来你倒是给我一种东方的感觉,比如帝国。”
“是的,您是个认知广泛的博学者,我名叫卜瑛,诞生在东方的偏僻一隅。忠诚,共意,无我,这便是我接受的教育。虽然我们那里并不在帝国的范围内,但就像一滴落在宣纸上的墨汁,我们总的来说还是向着帝国看齐,无论什么。我的父母希望我学成后前往帝国,从事晶石技艺,或者加入军队,毕竟那种东西就相当于有出息的正业,在他们的观念中。
但我并不这么认为,我最终还是拿起了画笔,虽然这无疑是‘宣战’,或者说挑衅。我们那本就岌岌可危的关系更加紧张,在等待着不知何时爆发的压抑间,我终是被焦虑击垮,我逃走了”
“于是乎来到了北国”
“是,因为在我朋友和一些港口的船长那听到的北国,是一片充满艺术和哲学的世界,和谐又宁静。我心生向往,到地方后发现确实如此,如果对于作品没有什么限制这一点算是的话。
我得到了无与伦比的自由环境,但相应的,我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来源自生存。您知道的,身处北国并没有免费获取食物的途径,就普通人而言。价值,创造价值,兑换价值,如此往复。后来我发现,我的努力仅能保持存活下去,而至于颜料和一些杂物,我根本当然,这可能是我做的活并不是很难的原因,我也试着业余时画画,但一直都无人问津。
如果生活一直这般下去,那我倒也不会在意什么,毕竟总体而言,我一点都不劳累。但或许是造化弄人,一名我认为的,值得追寻并陪伴终生的女人出现在我的生活中,她对于我非常的友善,也曾在我困难的时候帮助过我”
卜瑛平静诉说着,他闭上眼睛,仿佛沉浸会旧时的记忆中,那模糊的印象所散发的情绪正影响着他,让他不由自主的嘴角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