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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酒直接给了她答案,“需得等伍冲回到大理寺卿的位置上,案子被移交到大理寺后,在自己人手里行事更方便些。”
说着话,清秋端了一杯茶过来,谢酒接过递到对方手里,“用金不换煮出来的,加了蜂蜜,快润润嗓子,婉清,刚刚多谢你。”
她虽在房中待嫁,但外面的事有芷兰他们一字一句适时报给她听,婉清表现得比她想象的还好。
吴婉清摇头,“表姐,若非你,我都不知我娘死得那般凄惨,若非你一直请大夫为我医治,我至今还是个瞎子,哑巴,做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谢酒摸摸她的头,“你既叫我一声表姐,那些就是表姐应当做的,你一路从玉幽关赶来,定是累了,先跟清秋下去歇会。
等用过喜宴,你就得跟老祖宗他们回辽东王府,我会让清秋陪着你过去,你莫怕,他们都很好相处。”
在意识到曹家阴谋时,她便传信玉幽关,让吴婉清赶来京城,为的就是今日这一幕,但时间匆忙,着实难为她了。
吴婉清笑,“我不怕,表姐安心。”
她现在顶的是王淑妍的身份,辽东王的结发妻子,自是要跟去辽东王府的,等将姨母换出来,她便可以功成身退了。
谢酒看着她这温顺的样子,实在喜欢,又同她说了些话,叮嘱清秋好生照顾着,便让人先去休息了。
而门外早已站在那里的身影,听到屋里动静,转过身。
他看了眼出门来的吴婉清,尽量忽略那张刻意画了些岁月痕迹,与妍妍一模一样的脸,用长辈的口吻道,“我与你父亲是至交好友,往后辽东王府便是你第二个家。”
还有一层他没说,妍妍是她的姨母,吴婉清既没了父母,那姨母的家也是她的家。
吴婉清见礼,笑道,“婉清多谢王爷。”
她不知有过那样经历的姨母,还会不会与辽东王在一起,故而不好唤一句姨夫。
但辽东王府的老祖宗刚当众说王淑妍是温二郎的六婶,那便是辽东王府对姨母的态度,他们不介怀她的过去,依旧接纳她。
这让吴婉清对辽东王府很有好感,她也盼着姨母否极泰来,余生能顺心顺遂。
知道辽东王站在这里,是要找谢酒,她倾了倾身告退离开。
做了十几年瞎子,哑巴,她如今觉得没什么比健健康康活着更好,但愿姨母也能想开,想到姨母,她又想到了养育她长大的武侯夫妇。
他们在旁人眼里或许鲁莽易冲动,但他们也是真的豁达开朗,因着他们有那样的性情,才让将她视为亲生女儿,让她在黑暗的日子里,没有过得黑暗。
离开玉幽关时,她说话尚且不够利索,爹娘已经欢喜地落泪了,若知晓她如今能长串长串地说话,指不定能高兴成什么样。
想到他们的笑颜,吴婉清也不由明媚展颜。
院外站着的温二郎恰好转身看过来,阳光铺陈在女子的身上,让她整个人都好似发着光,他亦能从她妆容过的脸上看到她真正素颜笑着的模样。
他见过她的素颜,在谢酒的人将她送到他队伍中时,她有些腼腆,有些紧张,一路低声碎碎念练习着谢酒教过的话语。
她的紧张让他和大嫂都有些担心,她能不能演好这场戏,不料,她却能利落地给曹老四两巴掌,这两巴掌在谢酒安排之外,是她自己发挥的。
着实意外了他。
吴婉清走到他面前,朝他微微点头。
温二郎看了眼走过来的几个妇人,戏还得继续演,恭敬道,“六婶。”
便见女子立即端出长辈的姿态,叫人丝毫看不出端倪。
他嘴角扯了扯。
屋里,父女俩对视着,一个在里间,一个在外间,片刻后,辽东王迈步走到谢酒面前,他指了指谢酒身后的椅子,“坐下说话。”
说完意识到这是女儿,不是那几个兔崽子。
但话已出口,谢酒也已坐下,他手放在膝上,握了握拳又松开,“我不知道有你。”
“我知道。”谢酒也干巴巴地回了句。
眼前这人是他的生父,是已经确认了的,但谢家爹对他向来是笑脸相迎,赵家父亲也是时常将她挂在脖子上的,她没有同严肃父亲相处过的经历。
且,也不知辽东王对她是何态度。
辽东王细细打量着她,真好看啊,是他的女儿啊,就是他梦里梦见的雪团儿啊,思及此,他道,“我是你爹,我曾梦见过你,”
谢酒微讶。
他牵了牵嘴角,企图让表情不要过于严肃,手里比画着,“梦里的你扎两个小揪揪,穿着短褂,藕节似的胳膊,像个雪团儿一样,刚会走路,追着我喊爹爹,但我不知你娘有孕,所以,我只当是自己妄想了。
后来,我又梦见过你一次,大概三四岁样子,浑身是血,恰好那时特力发动战争,我未有心思多想……对不起……”
他在接到老祖宗告知他真相的信后,便给温柒和顾逍分别去了信,他们两个连路给他去了许多信,讲的都是谢酒从小到大的经历。
知道谢酒三岁时的那一段经历,他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他从没敢奢望过自己会有孩子。
故而,只当那个梦境是白日见到了被特力偷袭的村庄上孩子的尸体,才衍生出来的梦境。
当年他派亲随去接妍妍,被妍妍拒绝,并将他们成亲时结发的青丝归还后,他又亲自去了江南寻她。
竹屋附近的百姓告诉他,妍妍有了别的男子,两人在竹屋同吃同住了一段时间后,被妍妍的家人找回去成亲。
他又寻着线索找到所谓妍妍的老家,早已人去楼空,向周边邻居打听,才知家里的姑娘嫁了个不错的夫婿,女婿孝顺将老两口一起接去享福了,再也不回来了。
他在那空着的屋子里找到了他送给妍妍的衣裳,饰品,被随意地丢在衣柜里,妍妍弃了那些东西,一如弃了他。
如今想来,是他太蠢,可他又如何能想到妍妍会有双重性格呢。
“你没有对不起我。”辽东王口中的那个梦,让谢酒瞬间觉得两人的关系拉近了些,或许这就是父女连心。
妍妍亦是同她说对不起,但他们谁都没错,错的是处心积虑的曹老四。
辽东王亦想到了曹老四,可报仇的事他不想在女儿大喜的日子里说,便问了句,“我能背你上花轿吗?”
谢酒微怔,大夏礼俗,女子出嫁都是兄弟背上花轿,意义着将来有兄弟撑腰的意思,这父亲背着上花轿的事她还没听说过。
辽东王眼眸灼灼地看着她,“往后爹给你撑腰,爹身子骨好,争取多活些年头。”
多陪你些时日,争取将从前的补回来。
“好。”谢酒应了。
没听说的事,不代表不能从她这里有。
她看向辽东王,“你晚上要去牢里看娘吗?我能和你一起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