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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暗流涌动【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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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风割瘦马,关外黄沙肥。’

作为昔日大靖王朝西北门户的镇州,如今东魏号称虎狼皆出于幽辽两地的幽州,这句曾在边关之中被人念及朗朗上口的无名诗句,被如今盘踞在此地的公孙氏笑话一派胡言,尤其是前半句所提起的瘦马二字,更是嗤之以鼻。

本名为李观山,后因入赘而改了姓氏的公孙观山是个地地道道的‘本地人’,其祖父更是号称大靖国之边陲的李固武,也正是写下了这篇几近脍炙人口的《西风歌》的李国公,本应跟随父辈英勇殉国的李观山,不知是因如何途径不仅没死在关内,还让他彻底攀上了公孙氏这颗外来大树。而

干脆以公孙姓氏命名的公孙大马,竟是连那次等马匹都要高过被称之为神骏的原镇州战马,倒也难怪会对这《西风歌》如此鄙夷。

幽州境内,一座名为渔阳的军镇上,一千匹公孙大马招摇过市。

分食幽州的两大氏族,刑城公孙氏和柏杨郡萧氏。

公孙氏是跟随那个有着古怪姓氏的大且老皇帝的外来户,而柏杨郡萧氏却是早在六十年前便举族迁到此处,光是长房直系便浩浩荡荡近三千人。为大靖天子守国门的边防步军,半数精锐皆出自萧家子弟,昔年的镇州步卒在某种意义上都可私下被称作萧家家军。

时过境迁,如今的萧家已经不是那个萧家,也没有了镇州边军,摇身一变,只剩下了大且老皇帝的幽州步卒。

一年前那个犹如在世金刚的耶律显忠,在这只身撞破百人步卒方阵,崇尚武功治国第一的东魏老皇帝更是对其青睐有加,全然不理会被打了一巴掌的幽州方,破格赏下一千匹大马,更是指名道姓摘选公孙马场的一等大马,当代公孙氏家主公孙昭昭默然无言,只是私底下与同为幽州方的萧氏走动日益密切。

如今风平浪静的澜江也焕然一新,再不复当时汹涌的澜江水面上,鱼群顺流直下,不远处新近驻扎的兵营秩序井然,屈指可数的老面孔也各自成了新营的伍长、什长。

澜江以北那座巍峨庞大的孟落山脉,飞鸟成群,雾气缭绕,北面鬼头山脉南面饮水山脉分庭抗礼,只是比较起北面的大山之中暗桩人头攒动,南面的这条饮水山脉已是十寨九空。

这座渐被人们谈起便称作鬼城的关外四郡之地,随着山越部的陆续迁入,无声无息竖起了一杆杆大旗。

与丹城一同成为这凄凉无主之地的小雀关,顾名思义,这座位于最北方位,撑死不过容纳下三百人的城外低矮关口,更多只是用作斥候粮草运转中站,关外更远处是那些已经被拆毁的烽燧,若是此时战事骤起,这座小雀关可还能仓促升起狼烟?无人知晓。

比起南国那场大雪,小雀关外的雪更能被称作鹅毛大雪,从天上到人间,仿佛落下了一堵白墙,横无际涯。

小雀关内墙之下,一道修长身影安静扶墙站定,双肩之上都已积上一层薄雪,也不见那人将其抖落,嘴唇微启一口热气呼出,缓缓转身,面向南方,一声细微到只能自己听到的声音,自言自语。

“渡江之时尚有两百九十六人,入丹城余一百一十三人,从鬼头山到饮水山,再到返回丹城时,仍尚有三十二人。”

“悔不该轻信山越蛮子,今时我怎敢独登这座小雀关?角鹿营人去营空,在这无人知晓的地方,留不下本该望京城内人人记住的姓名,又恨这漫天大雪化不成杯杯烈酒,以祭诸位。”

不知为何,这位姓名之中带有白雪二字的俊美男儿,孤身北返后最恶下雪时节。

青岗堡,位于壶门关外,南国沿西北铺出的战略军镇,那场势如闪电的突袭战,仅仅三个时辰便攻破了这座擅长战于关外的堡垒,连同校尉在内一千两百人全部战死。

狼牙城,小壶关,更是几乎同一时间沦陷,便是连头颅都被那秃发部骑卒大摇大摆割下,挂在马鞍之上以作军功,再大摇大摆策马远去。

壶门关内城正中,设有壶门府治,其中共设有六房,居中一屋为边关议事处,其左右各设巡关使衙、军机处,布道使衙位于军机处之后,同工部、兵部交错列第二行。相比于往日里人声嘈杂的六房,今日里无处不散发一股无形的压抑气氛。军机处内,一幅巨型的边关地图铺在这张更为宽广的长桌之上,四周所落座十数人皆面色阴沉,屋内落针可闻。

除却风尘仆仆从望京赶回的布道使刘白石,以及那位功于落马坡一役,从而新任职关内空悬已久的壶门校尉昝幼夔之外,主掌一关兵事的复北将军马玉门,巡关使洪颉,骑军校尉柳堂风、杜望等人皆赞同出兵追击,犹以柳堂风一系骑军态度最为坚决。

落马坡西侧,聚宝山一带。自先朝以来矿产丰富,历经数个时代,已是被人工挖凿成一道山谷地形,前朝大靖皇帝勒令封山休养生息,特赐名聚宝山。

聚宝山口处,先后到来有三处临时营帐,布局杂乱无章,偶尔有两三骑在外游弋。

用马粪堆砌的篝火驱散了营帐四周的寒冷,隐隐可闻的血腥味,夹杂着新鲜马粪的臭味,以及炙烤肉干时的香味,这几支在此地修整的马队,正是先前毫无征兆突袭南国堡寨的秃头部精锐骑卒。

聚宝山口外,一条由三处汇聚的步卒正缓步赶来,阵线拉扯得很长,像是一条等待咬勾的长线。

此刻,若是有南国斥候能侥幸绕过山口处的那几座散乱营帐,往聚宝山口内奔去,会发现有数万甲胄分明的锐士严阵以待,若是斥候眼尖,也定能认出此时共同统领着这数万锐士的,正是先前传出剑拔弩张的两座王帐主人。

望京城内最近不太平,先是左翼前锋营统领许幕山悄无声息的死在了军营之中,便是连帐前护卫都未惊动,紧接着兵部尚书右仆射崔临毙命自家府中书房,随后更是有接连几起死于非命的官员,与之交好的在京人员莫不人心惶惶。

在此同时,光禄寺内从一个小地方上来了个年轻人,沉默寡言。

起先还以为这个凭空出现的年轻人只是在此处走个过场,再外放至他处清闲衙门历练,便可以正儿八经跻身更为中枢的六部,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才知晓这个年轻人可谓是毫无背景,原先那些待人和善的监事和黄门郎,如今虽不至于处处为难于他,但也没了几分好脸色。

唯一知晓些许内幕的光禄寺卿常鸿鹄,此时正襟危坐在这座野孤气息浓郁的宅院内,被宅子主人笑称为死水潭面上的浮冰缓缓飘动。

形容枯槁,精神头却很足的老人坐在主位之上,似乎已是知晓这位光禄寺卿今日拜访的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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