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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这话怎么说?”玉澄眯了眯眼,问道。
玉疏伝低头轻笑,随后越过他,径直走到宿离的身边,悠悠俯身,执起她的一只手。“落姑娘,当日之言,可还记得?”
宿离轻轻挑了挑眉,此刻倒觉得他还真是有些胆大。要知道这里可并非什么无人之处,这等礼节可是有失他作为皇子的风范的。再者女子嫉妒心中,一个玉疏伝的名字估计就要被闹翻了,又怎敌这真人当面的诱惑。
她微微低下头,眼眸垂了垂。犹记得,那个时候,他的声音薄凉,却依旧干净得彻透。“我非有欠人之意,但等需助之日。”
那日,她只是一笑置之,一句敷衍草草了事。此刻,竟是没想到他会站在自己的面前,问着那时她的回答。嘴角留着一抹笑,薄唇轻启道:“你我不过一面之缘。”
“若你想,便可以。”他说的清淡,似乎于他而言再简单不过了,他的性子里的傲,恐怕是从小便有的了。他的眼里像是含着一汪如海般的深水,没有人会去刻意探究,却又是因此极其得惹人关注。
“潇湘,你若是真的不想嫁人,也没关系的。”落渊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眼眸里全是对自己女儿极大的宠爱。他一生只取一妻,他一生最疼女儿,只要这样便是好了的。
玉宁轩似笑非笑地看了眼玉澄和玉疏伝,他当然知道玉澄打的究竟是什么主意,也早料到自己这个最疼爱的四子终归会有一天开始在这偌大的棋盘中布子。只是此刻,他却只是静默着将视线落到他们身上。
宿离双眸清明,缓缓疏出一口气来,说道:“父亲,若是女儿真的嫁了,你与母亲可会觉着寂寞?”
“女儿大了,终归会嫁,只会欣慰罢了。”落渊眼神柔和。
宿离够春,视线看向玉澄,但见他也突然抬眸。两对眸子交错在一起,那双偏向于优柔的墨黑色的瞳孔里满是风雨般的迷雾,烈而不可轻折。
正当落渊以为自己的女儿会选择太子为夫的时候,她却眉峰突然一转。她的笑容温婉,三千青丝如锦缎般披落在肩头,一对柳眉弯似月牙,此刻却偏在眉尖染上了淡淡的冷清。一双美眸漆黑得不见底,眼角微微向上挑,笑起来的时候宛如黑夜般魅惑深沉。睫毛在眼帘下打出的阴影更是为整张脸增添的说不出道不明的神秘色彩。
“四皇子之礼,潇湘收下了。”她蓦地言道。
这话说的也算明白,也唯有当事人估计心里才最清楚。
他不是温柔,只是太过冷酷。他不是倾尽风流,而是权谋天下。
“好,那疏云定当择日提亲。”玉疏伝向着她微微倾了倾身,笑容依旧。
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吧……
玉宁轩眉心略是紧了紧,便松开了,神色稍稍释然了一些,但有些事情却是他怎么都放不下的。
设宴继续着,倒是中途也有很多人上前来贺喜。玉疏伝只是淡淡扫了一眼,而宿离却一手撑着下颚,眼里显得空洞,她到底又是为了什么做那么多的。
她看了眼坐在离自己不远的落渊,又瞥了眼他身边的玉宁轩,最终化为苦苦一笑。终究是想要得到的无能为力……她也有做不到的。脑海里闪过几个单独的片段,那仅仅只是几句话和一幅保存完好的画卷,可现在她却依旧记不太清了。
风云变幻若即若离,唯独摸不着那个背影。
在之后,玉允问了玉疏伝,“四哥,如果刚才我回答的答案是不可以,那又怎么样呢?”
玉疏伝脸上神色似笑非笑,说道:“她与你不是一类人。”
眸子眯了眯,他看着不远处站着的宿离正背对着他,一个背影,白色的衣衫上粘落着几片细碎的粉色杏花瓣。
杏花含苞待放时,朵朵艳红,随着花瓣的伸展,色彩由浓渐渐转淡,到谢落时就成了雪白一片。
终会与白色混为一潭……
“只是一个交易,又何必太过介意。”玉疏伝笑着又瞥了玉允几眼,最后慢慢地朝着宿离的方向走去。
她悠然转身,发丝伴随着轻风飘起几缕。杏花满目,不管艳丽也好,朴素也好,只要有一刻是倾尽芳华便好。宿离微微一笑,说道“我只是谢谢你还记得。”
他以爱为名,权谋天下;她宿世为缘,淡看浮华。
“我们只是互相贪图于对方的利益,你……不该谢我。”玉疏伝眸光闪了闪,忽道。
宿离听闻,也不见怪,似是很早便就预料到了。他娶她,只是因为她的父亲立于高位,她只要嫁了他,那么最终丞相支持的人怕也是他。而玉疏伝所想到的宿离贪图的不过是一个安宁的生活,图一个方便的地方的人。
宿离薄唇微勾,蓦地笑出了声来,有些时候,她还真是不明白这些凡人所想的。谋取权利本是她所理解的,而她自身的任务不也是霸道至极的吗……若是因为有她的存在,那她的选择,便几乎已经定了一切。
此刻想来,宿离倒觉着任由它去其实也挺好的……
“落姑娘,你的父亲已经准备出宫了。”玉疏伝的眼中划过一丝奇异,约摸想着刚才那句话里是否有不妥的地方。
宿离点了点头,语气平缓:“那我也走了,宫里今天挺热闹的。也向玉公子你的六弟打声招呼吧,我便不过去了。”
“我知道了。”他随意答了一句。
不应心啊,宿离心里这样想着,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怕是第一次遇到这样性情的人。
一路向着原路走回去,迎面一抹白影以极快的速度悄然窜到了宿离的怀里。宿离倒也没觉得惊讶,一把接住它,脚步不停,神色平静地开口道:“冉儿,你还知道回来?”
怀里的小狐狸嘴里发出呜咽的声音,两只小爪子摩挲着自己光滑的白色软毛。
宿离一指弹在了它的额际,挑眉,“说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