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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念白觉得自己仿佛被置身在了一片静谧之中,唯有此刻微微一笑,她悠悠地偏了偏头,开口说道:“你来啦。”
“你是什么人?”酒醉之人厌厌地喊了一身,满面怒容,似是被人搅了好事一般。
于子默却根本没有在意他说的话,长袖一挥,那人便昏迷了过去。他的嘴角露出一抹妖魅的笑意,这种笑几乎是可以与他绝美的面容融合在一起的,毫不违和,但这也是薛念白所没有见过的。
红烛摇曳,轻风抚弄着烛芯,发出低低的跳动声。整个房间里的光线昏暗,气氛有些压抑得沉重。但在他笑意漾起的瞬间,薛念白却觉得心里突然松了一口气。
“我以为你不会来。”薛念白实话说道,好看的眼眸里浮波流转,话语里也是含着丝丝的笑意。
于子默不紧不慢地走到她的面前,嘴角的笑更深了,他忽然低头,抬手掐在了她的下颚之上,虽然不是很用力,但一般的人见到他眼中这种嗜血妖娆的模样早该吓得想要逃走了,可面前的女子还依旧噙着笑,“你知道本尊是谁吗?”
薛念白因为下颚被人硬是抬着,只能时刻地注视着他的双眸。半晌,她摇了摇头,即便幅度不大,可于子默还是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她说:“我不知道……”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薛念白闻言,愣了一下,却很快扬起一笑道:“我觉得——你不会。”
于子默双眸紧紧地注视着她的脸庞,最后手下一松,让她可以不用再以这种难受的状态看着自己。他微微勾起唇角,声线中透出的是一种妖异的味道,显得格外的魅惑。
“哐嘡……”是有东西落地,随后延续地发出了闷闷的响动,还有水珠飞溅的声音。两人朝着门口的地方一看,原来是一个来送水洗漱的小丫头,结果看到屋内的这个场景被惊吓到了。因为原本的少爷此刻正昏迷地倒在地上,而房间里又多出来了一个妖孽般的公子,还揽着新娶进门的新娘的腰际。
于子默眯了眯眼,眸中的杀意隐现,眼看着那个丫头回神就想立刻往回逃,他右手抬起,一片红色的光芒闪现,转眼就向那个丫头那里飞去。
“不要——”突然,他身边的薛念白大声喊道。
于子默皱眉,但刹那间便收手,任何那个丫头向外跑去,最后不见了身影。他带笑的唇瓣轻启,声色幽幽,“你告诉我,为何不要杀她?”
薛念白抿了抿唇,只道:“她是无辜的。”
“你觉得只要是无辜的,就可以轻易放过?”于子默冷笑了一声,“可是,你也要知道,有的时候放过了一个人,就是会害死你自己。所以,我从来都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
两人本是有瞬间的沉默的,外面倒是突然传来了吵吵嚷嚷的声音。
于子默挑了挑眉,说道:“凡人果真就是这么无聊。”话毕,他凤眸一敛,脚下涟漪轻动,便带着薛念白一起消失在了这里。而唯独留给那些赶来之人的只有两个红衣之人的背影,和其中那个男子深邃无波,让人平生恐惧的一眼。
于子默将薛念白带回了妖界,而薛念白也知道了她认识的这个眼前的男子根本不是普通的妖或是魔,他是一界之主,他是被妖界之人所敬畏的妖尊。
他让她住在了主殿,他给了她很好的生活。
她经常看到他杀意毕露的模样,她也知道他与她根本不同。
妖有着漫长无边的寿元,而她迟早都会化作红颜枯骨。
“魔尊,你何时也变得这样天真了。本尊也劝你一句,别为了一个心里没你的上仙,而覆了整个魔界。”那一日,于子默看着面前的沉默的胥萧华,冷冷地一笑。
于子默的确是设计杀死了上仙君容,但是如果不杀了他,那么自己的一界又会落到什么地步呢?这个世界上,或许没有人知道,究竟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只是有太多的人愿意相信的是,正道便是对的,邪道便是错的。而仙则是正,妖魔则是邪了。
六界都是喜欢维护自己的利益的,他们都要让自己的一界存在下去。可是他们的道并不相同,才会让他们只能保持在现在这副模样,难以改变。
忽地殿外传来几声浅浅的脚步声,两人抬眸望去,便见来人是个聘婷的女子,她的嘴边挽着极淡的笑,手中捧着的是两杯清茶,仿佛是在等他们谈论完毕似的,女子只是在门口静静地等待着。
胥萧华没有看着于子默,却蓦然笑道:“你难道就能轻易摆脱得了自己的所念所想吗?”
于子默勾了勾唇,邪魅的笑意依旧,他说:“我不会为自己种下执念,因为我会狠下心来一生。”
“是么……”胥萧华不知是否赞同地点了点头,悠悠地起身,“可惜,我的执念已种,已经毁不去了。如果有一日真的难以获得,我或许会为此不择手段的。”
“那那个上仙必定是会恨死你吧。不过,这些也与我无关。”于子默摆了摆手,看着胥萧华转头向着外面走去。
胥萧华经过薛念白的时候,微微地偏过头,看向了她。他看到了女子的脸上仍是充满着满足,或许她觉得,对自己这样已经足够。
“还站在外面做什么?”于子默沉声开口,视线停留在了女子清秀的容颜之上。他自己虽然没有变,可是女子却已经更成熟了起来,时间终是会在人的身上留下一步步的痕迹,是他人无法强硬改变的。
薛念白笑了笑,很快就来到他的身边,“这不是看你们在谈事,不好打扰的吗?”
“恩?你又开始修习这些东西了,不是让你不要再碰的。”于子默扬了扬眉,仔细地望着她许久,这才端起玉杯饮了一口茶。
早在薛念白来了妖界几年之后,就发现自己作为凡人什么都没有办法做,却仍然可以随心所欲地留在妖宫里面,让别人来服侍自己,她实在是一时间自信心有些受挫。那个时候年纪也不算大,所以好奇的事情也很多,便一直求着于子默教她怎么才可以修炼。最后于子默真的是哭笑不得的时候,便只好替她肆意凝聚了一些妖力到身体之中,强行让她可以有一点基础的修为,可实际上也与她凡人时候的身体差不了太多。
可是在有一日于子默回到自己寝殿之时,发现里面站着的是一个翩翩男子,关键是那个男子也是一身红衫,与自己的一样,连面容也是一样,那个人还站在镜子面前左右打量着,还时不时地皱着眉头,他是真的在刹那间脸上带着的诡魅笑意却再也挂不住了。他的眉头一挑,走到那人的面前,直接抓住她的肩,让她面对着自己,最后嘴角的笑瞬间化作了幽深,“念白啊,化形之术从来只能外貌相近,又岂可比得过为夫本身呢?”
自那一次之后,于子默便不让薛念白再碰这些奇奇怪怪的法术了。没想到今日薛念白一进殿中,他便感觉到了自己施加在他身上的一股淡淡的妖力又在她的身边围绕,恐怕又是她动用了什么法术。
薛念白抿了抿唇,启唇言道:“不是无聊了吗,最近总是呆在殿里,都已经很久没有去别处走动过了。”
于子默思量了一下,眉眼之间忽然闪过一丝沉寂之色,但却是极快,没有落入薛念白的眼中,“这几日还没有办法带你出去,过段时日吧。”
“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的事情了?”薛念白双手的指尖交错摆弄着,仿佛只是因为在想着某些事情才会有这样的表现。
“没什么……不过是我设计杀了一个仙界的上仙,她喜欢的女人救活了他,然后他准备在等着杀了那女人之后再找我们寻罢了。”于子默似是平静地开口。
薛念白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为什么那个上仙要杀了她,你不是说他喜欢她的吗?”
“所以才说他们都太愚蠢。”
“那个女子……现在怎么样了?”
“死了。”
薛念白的眼里闪过一丝讶异,疾呼道:“死了?那个上仙真的杀了她?”
“是她自己跳了崖。”
“为什么……”薛念白不解。
“因为她的执念太深,所以才会害得自己落到这个地步。”于子默不在意地道:“所以我才最厌恶这种执念,因为实在是不值得。”
薛念白沉默了。
而于子默也发现他似乎说错了一句话,这一句话或许真的是他心中所想的,却是很多女子都不愿意听到的。
片刻过去,就在于子默以为薛念白是心生不快的时候,他却看到女子笑了,笑得干净得不带一丝杂质,她说:“也是啊,执念什么的,还是不要有比较好呢。”因为执念一生,只会是两个人的痛苦,所以因为面前的人,她也欣然地接受了,接受了一个本该让自己觉得心痛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