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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冉冷冷地看着银成礼,目光凌厉。他身着一袭淡蓝色的长衫,乌发只用着一只墨绿色的发冠固定。普通至极的一身装束,基本上不会让人联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年轻秀美的男子竟然会可以闯到军营的这里。
银成礼好奇地打量了面前之人许久,见他没有意思想要回答,便冷不防开口说道:“你是他手下的哪一营的将领吧,不过倒是从未见过你。”
溪冉是在是没有什么耐心听他一个人在那儿叨念什么,只是知道要快些带着玉疏伝离开这里就好。于是握着长剑的右手微微一用力,手中的剑便突然像是化作了烟云一般消失得不见踪影,或许这对他来说这不过是先将银成礼的注意吸引过来用的罢了。
银成礼见着他的举动,目光蓦地一凝,视线紧紧地注视着他,“你不是他手下的人。”
溪冉不回答他,快步的移动,便是刹那间来到了银成礼的身后。他双手翻覆,一道光芒闪现,瞬间化作似屏障一般的东西。而银成礼也在同时感觉到身体的无法移动。
凡人与仙之间的差异依旧是极大的,所以仙才一般不会介入凡人的战斗之中。可是如今,却只当是为了救人便好。
“你……”
“劳烦将军呆在这里一会儿了,一个时辰之后自会解开。”溪冉打断了银成礼即将出口的话,随即淡漠地说道。
银成礼看不见他背后的那个人,只是开始听到了林子里传来些许的草叶的摩挲声,却在倏忽之后就感觉不到了一丝一毫的动静了,似乎那个人已经离开。他眯了眯眼,唇边的冷笑成为了一片深邃,而眼眸之中更是锋芒毕露。他知道,即便这个人不是玉疏伝手下的人,那也与他们有关。
银成礼军营外不远之处,忽地凭空出现了两个人,蓝衣男子看了一眼四周,便很快松开了手,任由白衣男子脚下不稳,一下子跌得靠在了旁边的树上,只能一手扶着树干低低地喘着气。
玉疏伝静静地靠在那里,额上的发丝紧贴着额头,还隐隐地有冷汗从他的额角落下。明明身体里是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可是他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抿了抿薄唇,便将轻闭着的双眼慢慢睁开。
他的一双眼瞳里,是说不清的漆黑死寂,此刻他正望着面前的那个蓝衣的男子,随后唇边扬起了一抹淡到极致的笑意,“是宿儿让你来的。”
溪冉蹩了蹩眉,双臂环在胸前,“你怎么知道的?”
“除了她,不会有人会去做这种事。”玉疏伝肯定地开口,分明是平淡得毫无起伏的语气,却可以让人暗自感到心惊。
溪冉沉默下来,但没有否定,不过让玉疏伝现在这样看,估计也不会猜到他便是那条跟在宿离身边的白狐。他仔细地打量了一下玉疏伝,这才继续说道:“是么,那你不会不知道现在自己身体是怎样的吧?如果说你真的愿意提早去死的话,那我也可以不用这么做了。”
“那你又为何会以这种方式来救我呢?”玉疏伝仿佛是逐渐归根于原本的淡漠神情,站在黑夜之中,沐浴着冷然月色。见溪冉没有回答,他微微一笑说:“因为不同的人会顺其自然的接受自己的选择,因为我们……并不一样。”
溪冉看着他许久,第一次发现这个他一直觉得很厌恶的人竟其实十分的特别,他或许是理解宿离的,他或许并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不切实际。溪冉的眸光轻闪,想着在这里也不会有什么事发生,便转身间就消失在了原地。
玉疏伝独自留在那里,看着那个离开的男子的身影,陷入了深深的思绪之中。
宿离独自一人坐在院里,簌簌也不在她的身边,毕竟原本便是在皇宫之中,连簌簌无法随意露脸。何况皇上玉宁轩的心思里就完全都是以前的那个宿妃,着实让现在呆在宫里的宿离有些头疼。
连簌簌像她,这一点宿离完全可以理解,因为本就是留在她的身边已经很久了,自然而然地便有了相似的习惯。
“一人独坐倒是好生冷清。”
这个突然闯入的声音,宿离其实很熟悉,可是来者非善,她又怎会觉得有兴致。宿离没有转头,可还是勾起笑来,轻声语道:“这里可是皇宫深院的,没想到太子殿下也会到这儿来闲逛。”
“刚巧父皇找我有事,想着落姑娘一人呆在这里约莫会觉着无趣,所以便来看看,不是也让姑娘解闷了。”玉澄说着,便兀自坐在了宿离的对面,不管宿离的视线究竟是瞥向哪里的。
宿离闻言,脸色未变,只是笑意里又多了一抹幽深,“那太子殿下便不必呆在这儿陪潇湘了,因为潇湘现在觉得很好。有如此景园,如此华居,潇湘已经甚觉足够了。”
宿离的一番话里,拒绝之意明显,只不过是找了一个婉约的借口来说出口罢了,而玉澄不可能听不懂。他的神色很快沉了下来,随即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落姑娘,其实你本可以不用嫁给我的四弟,仅仅做一个四皇子妃的,你也可以是太子妃,或者……将来的皇后。”
宿离握着白玉杯的手微微一滞,眼眸中流光翻转,她垂着眼帘,长睫挡住了她四溢的凌厉目光,剩下的唯有玉澄眼里看到的女子的婉约。她的唇边依旧漾着笑,接着便是清浅的声音从她的口中流出,却带着丝丝的迫人之意,她说:“太子殿下,潇湘既然现在可以只是一个四皇子妃,那么,潇湘以后也能成为这后宫之主,母仪天下的皇后。”
玉澄的脸色阴冷,目光直逼宿离,但见女子笑意柔和,丝毫没了刚才说话时的那种凌冽的意味,好似这不过是一场错觉,而面前的女子也仍旧是她。玉澄冷笑出声,蓦然间站起身来,锦衣华服,还有他俊容之上的威严气势瞬间让他和来时仿佛变了一个人的样子,“落潇湘,我也总算是明白为什么有人会说你是美人倾城,却世不容存了。”
宿离似乎毫不介怀地笑了笑,不紧不慢地抬眸言道:“哦?听上去很是有趣,那么,你就去告诉那个人,就说——落潇湘谢君夸奖,承蒙爱戴。”
玉澄挑了挑眉,似是没料到女子会这么直接地说,不过很快他便是冷笑出声,转身离开。
宿离觉着,他应该是不会再来找她了。可是同时,玉疏伝以前也说过,玉澄与尹泽国的夏侯和风有是有所交易,尹泽国那里一个于子默的存在确实让宿离感到奇怪,只是现在煜华国这里,就在皇帝的身边便有一个魔界上君望婉然,很可能还是因为魔尊胥萧华的原因。这一点让宿离觉得有些难办,若是想让玉疏伝顺利继位的话,不仅是太子的阻扰,还有知道真实状况的那些人,这样要防的人太多,也更难继续向前走一步棋。
皇上玉宁轩固然因为宿妃的关系对玉疏伝更为偏袒一些,可是这一次的例子就很快翻覆了这一点。就算可以一时的偏袒,也会因为周围发生的种种,而致使其中本质的情感发生转变。有可能这一次只是试探,只是惩戒,到了下一次却成了杀人最致命的利器了。
“仙君,刚才……”来人是连簌簌。
宿离摇了摇头,眼中的神情略是带着些凝重,“也罢,此事或许并不能怪于身边的那些人,不过——只是本君自己留下的孽。”
“这怎么会呢,仙君明理世事,想得也比簌簌远多了。”连簌簌温温地说道。
“可惜了,本君并没有能像簌簌你看得那么开。或许,有一天你也会与我背道而驰。那个时候,你就不会再说本君是有多么知晓于这个世事了。”宿离打趣地开口,亲和地笑着。
现在的连簌簌并不明白,只是诧异地望着这个自己跟随了那么久的仙君。或许有一天,当她握起那把剑,当她心里的痛难以抑制地想要发泄的时候,她才会明白当初宿离为何会说出那一番话来了。
玉宁轩坐于殿中,手中拿着的文册折着淡淡的金色,应该是某个贵臣附上的。片刻后,玉宁轩的脸色又是一冷,文册紧接着就被他甩在了桌上的一角,“岂有此理。”
“皇上,莫不是这份附议之中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落渊”站在他的面前,似是考虑地询问。
“你自己看看。”玉宁轩索性一手指了指文册,让“落渊”自己去看。他似是十分头疼般的一手揉了揉额角,眉头紧皱地说。
从桌角拿过文册,扮作落渊的望婉然翻开文册,看到其中写的内容时,其实没有感到丝毫的诧异,因为这本就是太子玉澄与那些贵臣说好了才写的。
什么四皇子玉疏伝有勾结外敌的可能,什么四皇子玉疏伝与魔族之人相识为友,大逆于天下。这些托辞,正是因为是在有机可乘之时,才会不停地出现。玉宁轩更是收到了不少大臣写的附议,让他几乎可以以为所有的人都是同一个思想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