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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君……”连簌簌张了张口,最终还是只吐露出了这两个字。一时之间,她竟是不知自己究竟是要做出什么举动,才是最符合常理的。
宿离身着一袭月白色望仙裙,长长的衣摆在身后铺展开来,如雪般的颜色瞬间落在了整片殷绿色的草地上。她的眉眼清淡,眸光深暗,樱唇紧抿。一头青丝被几支步摇给轻轻地挽起,耳边脑后还垂下了不少。女子华服锦裳,气若幽兰,一点都不像是过去她在凡间时的那副仅仅只是大家千金的模样。
那是一个真正站在高位的尊者,享受着所有人的崇敬,感触着天下苍生对她的喜爱。
可就是那样一个美若尤物的女子,就是那样一个应该被所有人宠着,可以高高兴兴地度过每一天的女子。在她的眼里,现在剩下的只有无尽的伤痛,痛得刺骨,痛得……心都冷了。
“落……姑娘。”玉允怔怔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宿离,瞬间惊讶不止。
但宿离似乎对这些都置若罔闻,只是慢慢地一步一步地朝着玉疏伝那儿走了过去,眼眸之中蓦地挑起了几丝略带嘲讽的味道。她的视线紧紧地落在那儿,紧紧地看着那个白衣优雅的人,看着那双紧闭着的双眼,似是会依旧勾人想起他平日里的狡黠温润。
倏忽,一个人挡在了宿离的面前,也挡住了她原本的视线。
宿离的神色未变,只是口中冷道:“让开。”
白千机皱了皱眉,一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之上,“他已经死了。”
“死了……他……死了……”宿离一下子停顿了下来,随即眼中恢复了些许的清明,将目光放在了白千机的身上,语气苦涩地喊道:“怎么又是这样?怎么又是这样……你们怎么……又可以瞒着我?”
溪冉在一旁看着实在是不忍,他也是才知道原来仙君在得知了真相之后竟是真的会露出这样的神情,他闷声说道:“仙君,不是这样的,只是我们怕仙君您……”
“怕我什么?是真的怕我伤心,还是怕我像当年一样发了疯的差些毁了三界?”宿离的脸上出现了一种不可置信的神情,仿佛是真的伤透了心,就连那些原本所谓的自称也在顷刻之间全然不顾了。
两人被这一句话噎得无话可说,只是愣在那儿,望着女子越发悲伤的模样。
“每次都是这样……每次都要骗我?你告诉我啊,千机,白千机……为什么所有的人都不愿意告诉我,又要把我瞒到这样的地步?第二次了……千机你不是不知道我从当初至今最恨的是什么,可是你为什么还要像他们那样?”宿离一把推开了白千机,看着他向后退了几步,手就这么僵在虚空,最后无力地垂下。宿离咬唇道:“你知道,簌簌知道,冉儿知道,父王也知道……可是你们怎么就没有一个人来告诉过我?是真的因为觉得我会太过的伤心还是什么,你们自己的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白千机无话可说,因为他的心里从一开始或许就是这么想的,害怕宿离重蹈覆辙,害怕宿离又一次地将自己逼入绝境。只是他还是缓缓地吁出了口气,叹道:“可也不只是因为我们,他自己心里也清楚。我是说,玉疏伝早就知道。”
宿离感觉自己的头有些晕,里面几乎就快要成为了一片混沌,“是,我现在当然知道这些了。如果不是他不同意你们告诉我,那你们也不可能狠下心来真的能瞒我到现在。只是,你们都应该清楚的,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做了那么多……就当我依然是抱着私心好了,就当我……依然是想要让他可以……记着我更久一点,不要那么容易再忘了我,这样也——有错么……”宿离的语气里满是凉意,就在这么刹那间,似乎她周遭的所有人都可以感觉到这种瘆人的冰寒。
白衫飘然若雾,唇边苦涩笑颜越发浓厚,一双眼眸之中亮芒闪烁,在漆黑之中点着不属于平时的她的光华。其实她很清醒,清醒得有些令她自己都不能理解,不能接受。因为这样就意味着她要承受更多清醒着的伤害,确确实实地去面对这个事实。
“要是这样的话……那我嫁给胥萧华还有什么意义?”宿离喃喃着说道,意欲嘲讽,“如果说本身就是因为想要断绝一切自己的念头,不是为了天下,也不是为了苍生才嫁的他,那现在……又还有什么意义?”
白千机微微抬眸,却见女子的笑意里透出的是苍然的死寂,如深潭般幽冷,如寒冬落雪般冰凉刺骨。他的薄唇翕动,随后淡淡的语气从他的口中流露了出来,“如果说当初是抱着那样的念头,那你如今该抱着的就应该是苍生。”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会说出了这么一番冷漠的话来,初意是为了宿离好,但又发现似乎对她来说又有些过了。
宿离勾了勾唇角,脸色苍白,“天下……又是天下。我以为别人不懂我,他也不懂我,至少白千机你应该懂我的。”
白千机眸光一闪,听着宿离继续往下说。
“你早就知道,在我还是宿萧鸾的时候,我就从来都没有想要过什么天下,也没有想要包容过什么苍生。对我来说,我只是想要他一个。想要看着他可以宠溺地对我笑,用着那种温柔的眼神看着我,教着我抚琴,望着我绘下锦绣江河。”宿离的眸瞳一亮,“不管他是君容也好,玉疏伝也罢,我依旧想要实现自己的承诺的。就算我知道当时玉疏伝靠近我,不认识我,只是为了利用我才娶得我,我也依旧心甘情愿。因为我答应过他的,如果他希望,那我便帮他做实现一切可能。如果他想要,我便为他赢了天下。”
如果他想要,我便为他赢了天下……
天下入手于她而言何其简单,只是现在,她却发现自己竟会难以帮他做到这一点。
“落姑娘,四哥他……”玉允试探性地开口,因为他发现其中好像并不像他想的那么简单,甚至他有种感觉,为何像是他的四哥已经与宿离认识了很久,也与这里的有些人认识了很久,更甚者如同以前……便有过这样的事情发生。
而宿离,似乎很深爱玉疏伝。
宿离走过白千机,朝着玉疏伝那里靠近。而这一次,白千机没有拦住她。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沉睡容颜,依旧俊秀得如画中美仙,如天边云月。可是,那双原本温润如水的眸子好像是已经不会再睁开来看她一眼了。宿离不禁苦笑着俯下身子,屈身蹲在了他的面前,轻轻靠在了他的身上,一种微凉的感觉从玉疏伝的身上传了过来,让宿离很想哭。
原本他明明用着那双手,可以将所有的温热传到她的手上。可是,现在她竟连想要让他睁开眼睛看自己一眼这种事都做不到了。
宿离的嘴角漾起了一抹笑,发杂至极,却依旧夺目至极,她似是现在才想到了回应玉允的话,不紧不慢地说道:“玉允,他……不是你所谓真正的四哥……可他却是,待你最好的,从你有意识起陪着你长大的四哥。你,明白吗?”
玉允似懂非懂,但心中猛然又有所顿悟。
“萧鸾,他的灵魄,似乎已经快要散了。”白千机低声说道,似是希望宿离可以放下心了。
可不料宿离却是勾唇一笑,笑得透彻,让人匪夷所思。接着便看到她在玉疏伝的额头上面落下清淡一吻,若羽毛般轻柔扫过,似吻似无。
“千机,他的灵魄——不会散的。”
白千机闻言,立刻微微睁大了眼睛,有些不能明白宿离说的这番话背后的意思,“你……难道说……”
宿离偏了偏头,难得地娇容之上显出的是温柔恬静的模样,对,就宛如当年的宿萧鸾。她的笑意怏然,美目留恋地落在了玉疏伝的身上,迟迟不肯移开,“放心吧,千机,这一次我不会再犯当年的傻事了。也许你们都没有告诉我,但是我自己心里也约莫猜到了一二,君容上仙为什么会坠入凡世,这不是一件很令人深思的事情吗?”
“我又怎么会猜不到呢?明明就根本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明明都是我犯下的罪责,而最后我却只是换了一个身份,继续安稳地留在仙界,甚至有父王瞒天过海,对那么多的人都施展了禁术。可是偏偏上仙君容却是被罚,渡入了轮回,甚至到现在还仅仅只是第一世,只是借了玉疏伝的身体,而不是真正地开始新的生活。魂也未换,心还未沉,又怎会有安稳的日子。”宿离淡淡地一笑,“我看啊,他一定是等了我百年吧……虽然嘴上说说是那么狠心地把我亲手逼上死路一条,但现在时间久了,我也能明白了,也不是过去的那个孩子了,他一定是想努力保全我的吧。不惜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不惜放弃了自己原有的地位。”
说到这里,宿离对着白千机认真地言道:“既然如此,那么这一次就换一换吧,也没有什么差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