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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政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东西,他通敌卖国,他贩售钢羽,他贩售火器,他身为大明的臣子,在刨了大明的根基。
但是渠家三兄弟,不仅没什么下限,而且格外的狠毒,不仅如此,他们比韩政更可怕的地方在于,他们认为自己是好人,做的是对的,错的是大明皇帝。
论不要脸这一点上,韩政自愧不如!
所以韩政要不惜一切代价,将渠家三兄弟踹下车,否则他们真的去了和林,韩政、赛因不花,都会立刻被排挤掉。
渠家三兄弟,将成为瓦剌人的更加倚重的对象。
因为渠家人,有前往西域的商道,更有向大明境内腹地兜售货物的商路。
这都是韩政和赛因不花所不具有的优势。
但是阿剌知院面色为难的说道:“不行,我们返回和林,还需要渠家的粮食,把他们绑缚了,怕是要鱼死网破,临阵内讧,乃是取死之道。”
阿剌知院最终还是没同意韩政的说法,但是他对渠家三兄弟,依旧保持忌惮之心。
这帮人,太疯狂了。
疯狂到制造了集宁大屠的瓦剌人,都为之胆寒的地步。
朔方府的爆破声不绝于耳,四处都是哀嚎之声,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火烧火燎的味道,烟雾阵阵,将所有的街道封堵。
毁掉河套的大计,是绝密的,在放火之前,百姓们根本无人知晓,当百姓们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大火已经在城中蔓延了开来。
大火将整个天空烧成了惨红色,四处都是残垣断壁、焦梁炭柱,那些被渠家组织起来的纵火司流匪懒汉,很快就将整个东受降城,悉数点燃。
纵火司的疯狗,出城之后,开始四处烧荒,他们骑着马,将火把扔到各个村寨的茅草房、粮仓之上,又呼啸而去。
大火很快从朔方城开始向整个河套地区蔓延着,整个阴山都变成了一片火海。
这种有组织的纵火,很快就可以将整个河套烧的一干二净。
无数的百姓奔走着想要逃离,但是都被所谓的戡乱司之人,一把抓住,将他们悉数砍死在屠刀之下。
一个孩子被母亲护在了身下,侥幸活命,但是哭声还是惹来了那些勘乱司的注意,他们将孩子扔进了水缸之中,笑的格外的张狂。
炮药司炸毁了朔方城几乎所有的桥梁、沟渠、水坝,掘开了所有的河堤,破坏了自汉时就建立的许多水渠,然后扬长而去,向着下一个奔去。
渠成义的意思很明确,不留一草一木以资敌用。
“呜!”
悠扬的号角声在大明军的军营中响起,擂鼓声震云霄,号角声、擂鼓声阵阵,秋风起兮,黄沙阵阵的扫过了大明军的军营。
无数的大明军队开始集结,在下达了进攻的命令之后,大明军队做了最后的休整和动员,但是仅仅过了一夜,整个河套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一片涂泽。
在看到了河套方向的火光之后,于谦用了最快的速度来到了归化城附近,当他得知渠家如此丧心病狂的做法之后,其心情已经不是用愤怒可以去形容了。
归化城军营的点将台上,石亨站在狂风之中,手持长槊,满面的怒气盎然。
石亨的身后是镇守太监李永昌、征虏总督军务于谦。
整个校场一片肃杀,待到号角声和擂鼓声减缓,石亨用力的吐了口浊气说道:“敌人的疯狂已经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他们要把河套变成一片焦土。”
掌令官骑着马匹,在军阵之间穿梭着,他们将石亨的话,带到了各军军阵之中。
“我,大明武清侯石亨!命令你们。”
“在草原上看到了敌人,就把他们杀死在草原上!在田野里看到了敌人,就把他们杀死在田野里!在厕所发现了他们,就把他们溺死在粪坑里!”
“日月山河永在,大明山河永固!”
“十二团营,进攻!”
石亨高举手中长槊,大声的怒吼着。
“日月山河永在,大明山河永固!”军士们已经知道了昨夜发生了何等惨绝人寰的人间惨剧,他们的钩镰枪、他们的长短兵、他们的火铳,早已经变得饥渴难耐了。
“陛下威武!”
石亨跳下了点将台,翻身上马,高举手中长槊,大声怒吼,策马狂奔,直逼朔方府而去。
“明军威武!”
大明军如同猛虎出笼一般,直扑朔方府,而杨俊带领着四勇团营,用最快的速度,沿着黄河南岸,直奔五原府而去。
昼夜星驰,甚至杨俊比阿剌知院的还要早半天,赶到五原,但是在渡河之后,瓦剌人已经从阴山夹道跑的无影无踪。
朔方府大火,并没有蔓延到五原府,并不是渠成义等人良心发现,而是瓦剌人要撤退,把五原府点了,他们就没办法撤退了。
杨俊带着精骑三千人,拍马追赶,衔尾追杀而去,但是因为大军急行,本就是疲兵,根本没追多远,就不得不停下。
靖虏府和五原府虽然没有发生烧城之事,但是却亦有大屠,整个河套地区,一片人间炼狱。
于谦看着满目疮痍的朔方府,看着那些被抬出废墟的尸体,看着那些无处为家的百姓,呛人的烟火气,让于谦不得不带上了口罩,他的痰疾虽然完全好了,但是还是得防范。
徐有贞从榆林卫一路狂奔,赶至了朔方府,工部营缮司郎中石景厂总蒯祥、御史陈镒等人,也赶到了朔方。
徐有贞看到这等炼狱景象,破口大骂,愤怒不已喊着:“这群不是人的东西,如此遭天谴之事,他们也下得去手!”
“某本以为陛下磔刑,乃是暴政酷吏之举,但是今日看来,就应该把他们扔进阿鼻地狱,方能洗刷这份罪恶!”
“不够,远远不够!”
多么辛苦才能安定一方?徐有贞治理张秋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但是依旧无数人死在了水患之中。
徐有贞气的人都有些眩晕,站在满是焦土的草原上,忿忿不平的说道:“这些瓦剌人,全都该死!全都该死!”
于谦叹息的说道:“是渠家人做的,我已经找了幸存的人询问过了。”
徐有贞不敢置信的问道:“渠家人?就是那个商帮渠家吗?他们怎么敢!怎么敢!”
徐有贞一甩袖子,振声喊道:“他们怎么敢!就该把他们送进太医院里!”
“没错!送进太医院里,生生死死,永世不得轮回!”
徐有贞张牙舞爪的生气,他很愤怒,他从来没有这么愤怒过,就连朱祁镇在迤北娶亲的时候,他也只是在院子里伏地痛哭罢了,何曾如此愤怒过?
从未有过。
他感觉自己满腔满怨的怒火,无处发泄,是渠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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