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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制银币的确是流动资财,但是流动资财总是向留供资财流传,留供资财会被消耗。”
“所以御制银币也具有留供资财和固定资财的性质,所以御制银币可以产生利润,或者说可以像固定资财那般产生流动资财。”
朱祁钰的解释解开了李贤的一部分疑问,但他还是疑惑的问道:“陛下,御制银币本身应该是一种斗斛,度量衡一样,像石斛斗升,类似的单位。”
朝纲有四:斗斛、权衡、符玺、仁义。
斗斛,就是度量衡,他们都是衡量物体的单位。
李贤的话表达的不是很清楚,但是朱祁钰听懂了。
比如一石、一尺、一斗、三升、五斤,本身是不可以买卖的。你不能买一石。
你只能买一石米,一尺布,一斗梁、三升油、五斤肉。
但是货币作为度量衡的另外一种,却可以买卖,甚至可以产生更多的流动资财,然后钱滚钱,利滚利。
朱祁钰看着李贤眉头紧皱的样子,就知道这个问题,怕是困扰了李贤很久很久了。
货币是什么?
是李贤的第二问。
朱祁钰笑着说道:“御制银币,本应该表现劳动的价值,但是它却借助着种种非生产的活动,榨取财富,最终填满了势要豪右之家的口袋。”
“而且御制银币的这一特点,因为不受天时地利人和的影响,甚至不存在生产周期,它在某种程度上,异化了劳动。”
“势要豪右之家将御制银币,带上了一层双重面具。”
“首先我们要确定,御制银币与构成价值的劳动,是密不可分的。”
“这是它的本质。”
朱祁钰希望李贤能够理解自己说的话,故意停顿了一下。
李贤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御制银币的价值本质上,也是劳动。
没有其他人的劳动,和没人耕种的土地一样,银币也一文不值。
朱祁钰看李贤若有所悟的模样继续说道:“劳动是非物质的,是不可衡量的,所以银币的本质,只能隐藏在了他的物质的、可以衡量的事实之下。”
“银币的本质还是劳动,但是它表现出的事实,却是一枚枚的含银七成的银币。”
“所以御制银币可以分为本质和事实。”
李贤已经有些开始呆滞了,他略微有些听不懂了。
朱祁钰继续说道:“因为表现出的事实,某种程度上总是会歪曲本质,我们最终,便相信一些不真实的东西,而且会据此采取行动。”
“比如鞑靼王只换取银币,而不换取生活物资。比如我们势要豪右之家会把银子放在猪圈里,期望他们长出银树来,开花结果。”
“以此,我们很容易得出一个简单易懂的道理来。”
“如果没有御制银币的事实,和它促进的商品交易,货币的本质,也就是劳动,将无法衡量。”
“换句话说,如果没有具现的事实,和交易这种社会活动的协助,御制银币的本质将无法体现。”
“御制银币的本质和事实,是辩证和共同演化的关系,它们是一起出现,彼此依存、彼此促进的关系,两者之间,不是因果关系,更不是矛盾关系。”
朱祁钰看着有些呆滞的李贤问道:“李爱卿,你听懂朕在说什么了吗?”
李贤瞪着大大的眼睛,呆滞的摇头说道:“臣愚钝…臣听不懂啊,陛下,这实在是太复杂了!”
朱祁钰眉头紧皱的说道:“朕用的是俗字俗文,你都听不懂吗?”
“不应该啊!”
李贤看着波光粼粼的秦淮河,叹息的说道:“臣愚钝。”
不过朱祁钰很快的理解了,这里面涉及到了一点点、只有一点点的辩证主义,所以李贤才会理解的如此困难。
朱祁钰无比怀念胡濙在身边,胡濙可以随时洗地。
胡濙总是能够第一时间,用着经史子集,去解释清楚大皇帝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但是现在胡濙不在身边,没有人翻译朱祁钰的话。
朱祁钰想了想说道:“你把今天的奏对书写成启疏,送于京师,让胡尚书看看,是不是可以用你更容易明白的道理去讲明白这件事。”
“你还有的那些疑问,等弄明白了第二问之后,再问吧。”
李贤无奈的俯首说道:“臣领旨。”
李贤整理好了他和陛下的奏对,为了清楚的表达陛下的想法,他用的俗字俗文将他和陛下的话,一字不差的写了出来,送到了京师。
胡濙收到启疏,看了许久,走进了自己的官邸院落中的那个小书阁中,陛下的这番奏对,的确是不太好理解,过了半天多的时间,他才走了出来。
胡濙刚走出小书阁,就被吓了一大跳,金濂、王祜、林绣这些户部和计省的人,焦急的等在门外。
“胡尚书,怎么样了?”金濂上前一步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