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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啊,我们看了话本才知道有通玄界,普通人哪晓得天外有天,人外有修士。那话本里不光是修行法门,还有许多宗门奇事,说得头头是道,好似亲眼所见,若是胡编乱造,怕是不会如此逼真。而且,修仙多无聊,尤其是修行到一定境界,上不上下不下,总要找些事情来做。你还记得费长老嘛,那个火辣辣跟一大捆冲天椒似的女人。”
季清遥险被呛到。“……费长老要是听到你这话,定会把你的头拧下来。”
季恒缩缩脖子,“她是明镜宗的,管不了我们牵机门。姐姐,我们现在是有宗门的人。”
狐假虎威到这份上,也是一绝。
“费长老的地位明显比其他主事要高,若说她求徒心切,不像。我在林子里一夜,只知道她大事不管尽在那看热闹。你说这是为什么?妥妥是闲出屁来给闹的。她尚且如此,别说其他活了好几百年甚至千年的修士,说不定玉溪子成天打坐整个人发霉长出了小蘑菇,晒太阳的时候就写写话本。”
“很会想啊,阿恒。”
季恒待要说那是,就被季清遥葱葱二指钳住面颊,哀嚎起来。
拧完脸,季清遥不忘敲她的包子头,“身在通玄界,嘴上可得多个把门的,一个不巧被人听去,轻则为人训诫,重则丢了性命,切记切记。”
一日功夫,不知被掐被敲多少下。季恒苦着脸哭诉道:“我发现自从你来了通玄界之后,对我越发凶了。动辄打骂,一点不像我以前温柔似水的姐姐。”
动辄打骂,亏小滑头说得出口。
季清遥道:“我也发现自从你来了通玄界越发欠打了。想是我从前老不在家没把你教好的缘故,现如今亡羊补牢,怕为时已晚。你说呢?”
季恒还能怎么说,狗腿讨好道:“不晚不晚,刚刚好。”
姐妹俩亲亲热热,洗心峰主事霍滔居处附近,卸下差事的指引弟子任松在一处灵植园与霍滔见礼。霍滔问过他修炼进程,解答近日的修炼问题后,故作无意问起新晋弟子近况,自然而然说到季家姐妹。
季恒与孟阳天在钟隐阁争执一事未被刻意瞒下,小姑娘口齿之伶俐早已传遍整个洗心峰。任松率先便提及此事。
霍滔哭笑不得,“这小丫头,试炼时已有耳闻,不想进了宗门还是一样脾气。”
任松倒是为她说了句公道话。“弟子以为错不在季小师妹,孟师弟言语侮辱季师妹在先。姐妹俩感情深厚,季小师妹自然无法容忍。不过她那些话,委实不雅了一些。”
霍滔内心觉得季恒野性难驯,不过这话他不会在任松面前说。野性不服管也好,与孟阳天的冲突也好,样样合乎他的心意。他答应丰裕城主将孟阳天收入宗门,借此获得大量灵石回报,已是两不相欠,至于孟阳天在宗门境遇如何,在没有适合的价码之前,他懒得操那份闲心。
霍滔不打算过早暴露他的目的,不打算过早介入两姐妹生活,连季清遥脸上的伤疤,在儿子闭关出来之前他也不打算干预,保持适度关注,帮个小忙已然足够。
牵机门不是野人散修,宗门内自有规程。弟子可结道侣,可找姬妾,也可觅鼎炉,但那必须建立在两厢情愿的基础上。纵然他是主事,被人发现欺凌凡女,规程之下亦讨不得好去。在霍滔想来,他儿子仪表堂堂,又是筑基大圆满修士,凡女见识有限,略微施恩,稍加哄骗,何愁不自愿相随。况且凡女还有个惯会惹事,亟需修行资源的妹妹。既然姐妹情深,做姐姐的又岂会放过妹妹的臂助。
当作轶事与任松闲说几句,霍滔随意道:“那对姐妹自幼失怙,若是被人欺负,见着了搭一把手也就是了。”之后便不再多言。
纵是金丹修士亦无法预测将来,他口中的见着搭一把手,一连数年始终没能找到机会。
得到《万法归一真经》后,季恒即刻着手修炼。她并未因口舌之争胜利而忘乎所以,也没告诉任何人,孟阳天的出现给她极大的威胁感。
有宗门心法与话本心法互相印证,加上本身的悟性与天赋,季恒修炼万法归一一开始并不算难。八种属性轮流修炼,她最先选择火属性。依照真经所书,在丹田处凝练出火元素,而后经行经络,运行周天,通百穴,动百脉,最后汇聚至丹田。
一开始行功尚算顺利,灵气入体即有火燎燎的疼痛感,被火烧到烫手,它是烫心,季恒不过眉头稍皱很快忍耐过去。第二天她浑身上下像是涂满了辣椒,举手抬脚有如针扎一般,让人坐立难安,不可碰触。而那种刺痛绝非寻常,似有千万根金针由内而外试图破皮而出。
几周天后,火势加剧,运功时仿佛有一团烈火在血管经络乃至五脏六腑灼烧。慢慢的,烈火化成烧烫的铁棒流窜在她的全身,炙烤着她的皮肉骨髓。
当灵力运行九九八十一次方告一段落,然而这只是一个属性的一个小周天。之后在经历木的吸纳、水的淹没、土的封堵、风的扭曲、金的锋利、冰的极致冻结和雷的麻痹爆炸之后,所有的属性对季恒而言只有一种感觉——痛。想来世上没有一种酷刑更甚于此,在比较几种疼痛过后,她也开始明白拥有灵根的好处,能适度减缓饱经摧残□□的疼痛,在修行过程中比起其他属性的激烈严苛,金雷二属性已算友好。
经历八个八十一劫后,季恒感觉到自己的皮肤和经络开始出现变化,经络似被拓宽,皮肤的韧度与强度也有了明显提升。即便如此,在凶猛的融合面前,这些强化压根算不得什么。
当八种元素以唯我独尊之势在泥丸、膻中、关元、气海乃至全身经络、血肉、骨骼甚至灵台识海肆意流窜,横冲直撞,互相追逐,互相较量,互相吞灭,那种五脏扭曲,近乎浑身断裂,仿佛被切割敲碎重组的感觉使她痛得几乎要昏厥过去。
然而季恒知道她不能昏厥,一旦昏厥,之前所受煎熬全都白费,一切只得重新开始。她会有毅力与能耐力再来一次吗?不,这样经久持续的痛苦她不想再有。在修炼到属性融合之前,她无数次想过中断、放弃、逃跑,她甚至想过回到凡人界。她相信只要她说,姐姐必然无条件支持她离开。可是她又知道当她坐上叶吟的飞剑一脚踏入通玄界之后,她没法再退。观沧海而小天下,起码她没法为了自己退却。痛到无法思考的时刻,她的内心总会升腾起一股温柔坚韧的力量:她要保护姐姐不受欺凌,她要为姐姐挡风遮雨,她要做姐姐最大的依靠。这股力量支撑她在极大的苦楚中咬紧牙关,始终守得灵台一丝清明。
在一层又一层的痛楚,一波又一波的煎熬之后,季恒终于抵达万法归一的第一重阶段——一生二。
当痛苦如水波般退去,季恒逐渐恢复对外界的感知,神智前所未有的清明。和先前属性小周天过后不同,之前运功结束她能感觉到周身充满属性之力,仿佛只要一指,灵力随意迸发而出。而现在她只觉得头脑轻盈,耳聪目明,周遭的风声、说话声、走动声乃至空气流动的声音,都能随她的神识延展被轻易捕捉。
她仿佛身在此处,又在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