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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恒从来多奇思,她问得明白,季清遥听得好笑,只觉是童言稚语,没往别的地方想。心中难免怪责古华珠与季恒胡言乱语。季恒年方十六,尚未筑基,说什么道侣双//修。又觉得为情为爱,私自逃离宗门的女修给季恒荒唐引导,起了不好的头。
前番季恒与她说要保护她,不让她操心,这样她才能把心空出来把她给装进去。
诚然,季清遥并不认为自己是个贴心的好姐姐,养她这些年也没存着特别为她好的心思,却也因为这些诚挚的话心里不上不下说不出什么感觉难过酸涩了好几天。
她思来想去,在村里那几年没在季恒身边,季恒虽不说不怨,心里头或多或少会有想法。小小年纪没爹没妈,只有她和一条狗,还不得把她当爹当妈当寄托。这几年相处时间长,她以为季恒会嫌烦,不想小姑娘照样跟没断奶似的成天说要和她在一起,一辈子在一起。
一辈子,如此漫长、无趣的岁月。季清遥想想便觉不寒而栗,可季恒却甘之如饴。
季清遥相信倘若她三十岁未能筑基被宗门放归,无论季恒如今是否已经喜欢上修行,无论那时她已然结丹或是结婴,无论她是否在通玄界混出些名堂,都会义无反顾与她一起回到凡人界,无怨无悔。甚至,季恒会满怀欣喜。从进牵机门第一天起,她便已做好了有这一天的准备,很努力想让她们回到凡人界后的生活变好。
现如今听到一个法子好像真能一辈子一起,难怪这姑娘想活学活用。
可爱又可怜的小姑娘,也不想想即便结为道侣又如何?
凡人尚且今日山盟海誓,明日各自嫁娶,或是今夕恩爱非常,明朝另纳妾室,又何况是只为利益结合的道侣。利益远比感情牢靠固然不假,但这并不是季恒想要的。况且通玄界里为一己修仙法门,一点蝇头小利拔剑相向的道侣、伙伴、师徒何尝少过。无论修士还是凡人,只要有私心私欲便有冲突矛盾那一日。
有一点季恒说对了,那天灵宗金子旻烧的是他自己的私欲之火。以他人私欲滋养己身私欲,初时只见好处不见弊处,早晚被诸多心魔所噬,自食恶果。
“姐姐。”
季恒一声姐姐拉回季清遥飘忽的心绪。
小人儿的体温近在咫尺,鼻端是她身上说不清然来的清冽香气,季清遥在她腰上拧了一把,“你年纪还小,老问这些做什么。你我姐妹,自有感应,何须练那些没甚用的感应之法。”
“可是我出门在外没有感应到姐姐。”
“那是因为我不曾遇到危险,而且你的修为尚浅,往后总能感应到的。”
“真的么?”季恒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自然是真的,还能骗到季爷爷你呀?”季清遥向来喜欢她眼底的光芒,好似充满无尽希望,当年无意一瞥在草丛里救下她也是为此。
“姐姐想骗我,我肯定受骗上当。”
话音刚落,额头就被季清遥弹了一下。
“夜了,不想睡就去打坐修炼。”
“不,我要跟姐姐一起睡。可是,那个双//修……”
“双//修你个头,小小年纪,成天想些什么东西。眼下无须关注,等你长大便会知晓。”季清遥终于说出那句万能的等你长大就会知道。
季恒不依不饶,“怎么才算长大呢。以前你可是说,我这年纪在村里头都能成亲生孩子了。”
“那你回村里成亲生孩子去。”
“姐姐~~”
季清遥被她唠叨个没完,呵气挠她痒痒,两人闹作一团,好一会儿方了。
一番闹腾,季清遥云鬓纷乱,面带赤霞,毫无平素半分端丽,反倒多了一分罕见的妩媚。季恒注视她好半晌才道:“姐姐,你真好看。”说完,又抱住了她。
“你这缠人的家伙。”季清遥哪知她突生感慨,与往常一般捶她两记,“待你结丹方算长大,好了,睡了。”
季清遥对双//修避而不谈,古华珠说起双//修也没了平时的坦荡,支支吾吾,忸忸怩怩,季恒愈发好奇这双//修跟房//事到底有何区别。号称通玄万事通的玉溪生这回也不通,旧话本新话本,压根没提到双//修这回事。若是要跟人讨论,罗红丹、韩秋不好问,估计知道的还没她多。郑婉嘛,听说她前两天刚出关就被派出去,跟她差个前后脚功夫。问明空仙师定是会被打一顿后丢出违命殿,至于叶吟……季恒缩缩脖子,她和叶师姐交情有限得紧,对着她绝对问不出口。
既然无人可问,求人不如求己,季恒只能去钟隐阁找双//修之法的典籍玉简来看。从《龙阳久久秘籍》、《摩镜神功》、《双//修图录》、《丹房秘诀》、《洞玄子》翻到《元阳交融心法》、《通玄遗秘》等等等等。看来看去女女男男的花头约莫就是那些,比隔壁牛大婶的牛羊顶角丰富,什么盘根错节、女修坐--莲、蜻蜓点水、凤凰展翅……名字花里胡哨,哪怕放出化身来弄个什么游龙戏珠,双--龙出水,缩身成寸,也无非就是那档子事。不过书简内也有提到双、修之法——玄牝之门,是谓天地之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灵犀方周而复始。(1)
一连看得数日,装了一脑袋图录姿势,到底如何双、修,如何相接,如何周而复始,季恒依旧没有搞懂,只晓得通常来说,双、修需双方袒诚相对。思及那日莽撞闯入净房,见到姐姐白玉凝脂般的背脊,妖娆的桃花印记,心里总觉得怪怪的,像是有什么东西要跑出来。
季恒常听人说,做人贵在难得糊涂,凡事不可探究,一经深究,收势不住后悔莫及。她年轻尚轻,自然不信这理,既然单看双、修不甚明了,又去思索凡人界夫妻与道侣的异同,思来想去总觉想不明白。
那一日她在房中玩耍,举着两个面人比划来去。
“喜欢姐姐,想和姐姐一辈子在一起,想亲亲姐姐,想姐姐亲亲,不许姐姐喜欢别人。姐姐你说好不好。”
“好,阿恒说什么便是什么,来,姐姐亲一下。啾啾。”
“啊,姐姐,我还要,还要。”
哪怕只是自言自语,让面人啾来啾去,季恒仍觉开心,想到那天姐姐亲她面颊,情不自禁发出呵呵呵呵呵的傻笑。
季清遥与银子来刚进屋子,就听到她慎人的笑声,人与狗不禁对视一眼。
“想什么呢,那么高兴。”
季恒放下面人,起身相迎,“想姐姐。”
自打出去一回,回来跟中邪似的,不是傻笑就是发呆,要不就是想姐姐,想抱姐姐,再不就是问些道侣啊双、修的问题。季清遥吃她不消,摇头道:“你在家中不好生修炼,成天不知在做什么。莫不是出门一趟,给人下了蛊。”
银子来听季恒念叨姐姐起码听了一年半,无论寒暑冬夏,成天不是银子就是姐姐,彼时只觉怪异不疑有她。如今她在牵机门大长见识,远非昔日可比,对季恒的了解又胜过季清遥许多。小姑娘眼神懵懂又炽热,张口闭口道侣双、修,怎会仅仅是好奇。当下脱口而出道:“她在思、春。”
季清遥刚端起一碗茶,听到这话险些呛出来。见季恒吵吵着去打银子来,倒有几分恼羞成怒的意思。不由得想起前几日她提到程素君没口子称赞,笑得有牙没眼。
难不成……
再看季恒,穿着宽大的道袍,头上顶着歪歪斜斜的道士发髻,看似不修边幅却是面若粉桃,笑若春风,影影绰绰已显出些少女的玲珑隽秀。那张嘴咋咋呼呼的,说甜也甜,平日里又与那些小姑娘交好,不止小姑娘,连老尼姑也吃她那套。
搁下茶碗,季清遥闲闲道:“阿恒,那程姑娘似乎待你不错,还定下相见之期约你老君会再见。你回来除了念叨她,便是念叨道侣,莫不是想那程姑娘做你的道侣?我还以为你更喜欢婉姑娘、罗红丹。哎,眼瞅着妹妹长大了,做姐姐的心情有些复杂。不过横竖找几个道侣都不成问题,你想找几个便是几个,姐姐极力支持你。”
季恒摸不着头脑,只觉得极力支持这几个字让她心中微微刺痛。
季清遥想想又道:“你那古师姐便算了,叶师姐八成心里有……”
“姐姐。”放开银子来,走到季清遥跟前,季恒打断她道,“我说过,永远跟你在一起。”
“是,在没遇到意中人的时候永远和姐姐在一起,遇到了就和意中人在一起。我明白。”
明白?思考几日,季恒自己尚弄不明白,季清遥又如何明白。
“你若不信,我可以发誓。”
修士受天地制约,不可轻言誓言。季清遥忙捂住她的嘴,“何至于要发誓,我又不曾阻止你找意中人与人结为道……”
“姐姐!”季恒不想再听,生平第一次拂开她的手道,“明空仙师嘱我念经,姐姐不爱听经文,我回房去念。”说罢,头也不回走了。
季清遥讪讪道:“年纪不大,脾气倒是不小。”
银子来:“物似主人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