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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凡破境,皆会引起灵气波动,一般而言,修士会找一处可靠安全之处破境。在秘境中破境者可谓少之又少。秘境空间灵气本就与外界不同,且不说是否适合破境,若是一个不慎破坏此处空间,极有可能将秘境毁坏。秘境破碎消失后此间传承消失是后果之一,后果之一便是秘境中历练的修士会随之葬送。
无论对方本意如何,牵机门三位长老难免想到,此举会否是针对牵机门的一次阳谋。牵机弟子集中于此,若是空间不稳就此破碎,幸存者不知几何。
天枢真人与明心真人想到此节,各是放出神识查探,然则神识受秘境法则限制,无法探知远处。尤其是那人结丹的地方靠近秘境深处时空大裂缝,所有神识灵机均会被裂缝摄取吞没。
季恒多少明白些破境道理,心头不安更盛,拱手一拜恳切道:“三位长老,前方不知何人结丹,弟子请命,前去一探究竟。”
天枢真人略一思量,道:“去看看也好,若有领悟便是你的造化。不过,阻人破境,天打雷劈,万不可在破境未成时惊扰对方。”
“若是对方在巩固修为时惊扰便不算惊扰了吧?”
天枢真人与鹤峰真人神情古怪,明心真人一笑道:“天无异象便是破境结束,不会引来天雷,然而金丹修士与筑基修士的手段可谓天差地别,安全为要,万勿惹事。”
季恒垂下头,一脸我没打算惹事你们别冤枉我的表情道:“弟子只是去查探一一。”
结丹异象,不止论险峰的人见着,就是在外围不曾入万千迷津道的修士也见着了。
早在结丹异象出现前,牵机外院弟子扎营处,一众弟子围在一起看透空广目镜传来的影像。在天枢真人法宝与法力双重作用下,虽无法窥得迷津道与心魔境全貌,只能看到内院弟子破关出现后的情景,但对于无法入内的年轻弟子而言皆是憧憬,无论是顺利通过还是中途陨落,都能激发他们勤修上进之心。
与三位长老化身一样,大伙儿都没想到最先从心魔境出来的会是季恒。即便有击败内院弟子的事迹,可是一同参与试炼的可不是寻常之辈,宗门年轻一代精英尽出,核心弟子、真传弟子珠玉在前,哪轮到她一个小小筑基。
七雾谷试炼前三之一的申和茶嗤笑道:“瞎猫碰到死耗子。”此话道出绝大多数围观者的心声。
孟阳天在他身边,却是道了一句:“瞎猫也得先是一只猫。”
同为受到霍滔照顾的关系户,申和茶出自通玄界修仙世家,素来瞧不起来自凡人界的同门,可孟阳天天赋超凡,事事压他一头,令他十分不快,两人经常针锋相对。
申和茶不屑道:“就是老虎,瞎的还是瞎的。”
两人四目相对,敌意溅射,忽然听到有人惊叫一声:“那可是霍主事和霍师兄?”
周围人纷纷聚拢,盯着透空广目镜传来的画面,可惜广目镜辐射到的角度极为有限,除了短暂出现的画面,其后再无露出踪影。
庄洋乃是现任外院主事,比任何人都关心这对父子下落,闻言说道:“霍家父子理应在宗门关禁闭才是,怎会在此出现,莫不是你眼花了。他们出现在此,却是为何,难不成想参加宗门比试,获得去老君会的资格不成。”
见到霍滔父子的外院弟子缩缩脖子,正要承认眼花。边上一直默默关注乾山道里面情况的韩冬沉声道:“弟子方才也瞧见了,是霍主,是霍家父子无误。庄主事,霍师兄,霍齐乃是金灵根的筑基大圆满,迟迟无法结丹,说不定是为了……”
“丹阳火灵草。”庄洋面色微凝,接口道,“长老真身在外,化身皆在论险峰,此处无法使用传音符,需将此事告知在外的长老才是。”
罗红丹在周围转了一圈,始终不见季清遥身影,方惊觉上一次见她是在清晨时分。眼下听说霍滔父子出现在乾山道内,心觉不妙,季清遥该不会那么倒霉就此遇见那对父子吧。“庄主事,季姐姐不见踪影,霍家父子与她素有旧怨。季姐姐还是纯阴之体……”
庄洋皱眉道:“若是被霍老贼遇见可就糟了。你们三人一组,先在此地找上一找,切勿落单,见着异状回来通报,莫要自行其是。此处虽是外层,却也布满时空缝隙,稍有不慎,跌落进去就不知何年何月在哪出现。韩冬,你与……”
孟阳天自人群中挺身而出,“庄主事,我与韩师兄一道去秘境外找三位长老。此外,今早我好似见到季师姐往那处林子里去了。”
他如此卖力,知道旧事的韩家兄妹与罗红丹均感诧异。
孟阳天见状朝三人一笑,道:“三位不必起疑,以前年纪小不懂事,如今我们同门一场,怎会生事。不过是与韩师兄一道出秘境找长老,以防路上万一罢了。”
韩冬思忖即便他要生事,外有长老,内有主事,难道他还能把自己杀了不成。同在宗门修行,他比不过季恒难道还比不过孟阳天,又觉他语气诚恳,不复年幼时阴鸷,便也说道:“如此甚好,孟师弟,我们这便动身。”
找季清遥的外院弟子在孟阳天所指的树林深处发现时空缝隙,不敢继续往前,回转头来告知庄洋。
另一厢,三位长老真身俱已回宗,只留下天枢真人另一具金丹化身。而这金丹化身本欲入内,不想被一只元婴期的傀儡蚊子缠住脱不开身。在韩冬与孟阳天寻来时,方将傀儡蚊子斩杀。听一人所言,天枢真人哪还想不到其中关窍,傀儡蚊子十有七八是霍滔珍藏多年的宝贝。霍滔知道他最厌蚊子,故而用在此处只为转移他的注意。
化身与回到宗门的本体真身互通有无,彼此感应。片刻后,天枢真人面容阴沉,韩冬与孟阳天互望一眼,只听天枢真人肃然道:“霍家父子已从宗门逃离,门内弟子在霍齐房内发现任松的尸体。”
任松进内院之前曾任指引弟子。他素来亲和有礼,季家姐妹、韩家兄妹与孟阳天均受过他的指点,而且任松是霍滔亲传弟子,一人听此消息不禁大惊失色。
且说季恒请命去乾山道深处查探,自论险峰下山,在岔道踌躇该往那条路走时,忽然听到小道边一人高的碧青草丛中传出淅淅索索的声音。
感应到此人气机,一张年轻腼腆的面容顿时出现在季恒心湖。
“林道友?”
“季道友?!”林柿从草丛里连滚带爬出来,一手拿着样东西,一手扶住腿,走路一瘸一拐,语气满是惊喜。“季道友真是你呀。”
“林道友,你这是……”季恒看他衣衫染血,面上青紫,抽抽嘴角道,“被人打劫了?”
林柿苦笑道:“我尚未进入迷津道,误触时空缝隙,被缝隙吸入,正觉道途无忘,今日要殒身于此,又被缝隙从另一边吐出。哪知脚还没落地,就有人与我大打出手,将我打伤。那老头是金丹修士,一照面便出杀招,卑鄙无耻!”他说着说着,倍感委屈,眼泪含在眼眶里不停打转。“师姐总道通玄险恶,我性子软和好欺负,合该出来见见世面。幸而我修有保命法门,否则怕是无缘与道友再见。”
见人落泪,季恒微怔,若对方是个女修,她说不得就递块帕子过去,可是男修……她只得无不同情地说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道友该高兴才是。今日杀我不死的,来日必将使我有所成就。”
林柿一抹眼泪,露出湿漉漉的大眼睛,思索片刻后道:“道友所言极是。咦,这是什么?”
他摊开手掌,手里赫然是断成两截的面人。
季恒瞳孔微缩,劈手夺过面人,拎住林柿的衣襟,厉声道:“此物你从何得来?”
这面人她最是熟悉不过。当日她在岩羊镇让面人老汉捏了两个,一个是她,一个是季清遥。两个面人平日放在屋里相亲相爱,怎会出现在此。难道有人故意进屋偷面人,还是姐姐将面人带在身边,可这要是姐姐的,姐姐在哪。
林柿摇着头,晃着手,感觉季恒对他并无恶意,便老实道:“我不知道,我,我被打伤时见到一位女子,或许是她的东西?可为何会在我手里?”
“女子?那女子年岁如何,样貌如何,将你打伤的是个老头?”
“那女子应当颇是年轻,又不是那么年轻,年岁比我们大些,我没看清。打伤我的人年纪不小,有长胡子,他边上还有个年轻男子,叫他,叫他爹。啊,是了,那年轻男子的衣衫样式像是你们牵机门的,我来时见过几个牵机弟子。”
季恒面上阴晴不定,松开抓住林柿的手,擦去粘在面人身上的泥土后问道:“你是从哪逃出来的?”
林柿面有难色。
季恒骂道:“一问三不知,你是猪嘛!猪都比你眼睛大!”
年纪不小,金丹,有胡子,还有个儿子,衣衫样式是牵机门的。
难道是霍滔老贼和他的龟儿子?
那个女子,那个女子,难道是姐姐?
“龟儿子,老贼,乾山道,结丹?结丹!”季恒望向适才结丹异象之处。不过些许功夫,彼处灵气波动似已平息,浓云中透出淡淡虹光,当是结丹已成之相。然而这结丹速度,快得超乎寻常。会是那个靠吃丹药修行,道基不稳的龟儿子么。
季恒猛然睁大眼睛,粉扑扑的脸蛋顿时一片惨白。
“糟糕,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