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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门修行的日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除却闭关修行,每日晨间是宗门弟子必行打坐早课。无论内院外院,明面上皆不能免。听说此乃牵机门独有早课,各大宗门各有不同。
季恒有意比较过早课时段与其他时段的打坐效果,并未觉得有明显差异,加上有个修行至随意不过的姐姐,更是不把规定当回事。还是季清遥再三嘱咐,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做一天牵机修士早课一回,横竖是修行,随便何时修行都是修行,季恒才坚持下来。
带着怀疑的眼光看人看事,处处是疑点。倘若季清遥只是寻常农家女,还是个没有灵根需要花费数倍功夫方能修行的器修,以她平时表现出来的好强坚韧,不做早课这事毫无道理可言。
除非——
除非她本就是无须修炼的大能修士。
“想什么呢,一大清早人模狗样,失魂落魄。”
声音来得突兀,仿佛从心间流向耳边,季恒震动,失声叫道:“师父,吓我一跳。”
抬头一望,寒潭水引流而成的池塘边,云玑真人凭栏而立,柔顺的青丝束在脑后,宽大的青色外袍轻轻摆动,宛如谪仙,仿佛能够洞穿一切的眼眸望向她时隐含着一种别样情绪。
不是在洞府内神识覆盖一切嘛,还问我想什么,假心假意。
腹诽归腹诽,季恒行礼如仪,随口问道:“师父不用做早课么?”
尽管神识可探知洞府内一切声息,云玑真人并未运用神通。初时为震慑季恒方摆出知悉一切的样子,不过听其言观其行,吓过几吓让她相信此事,云玑便懒得继续,只要人在跟前不出乱子即可。若季恒念头纷杂,且与她有密切关系,以她现时的修为要探知季恒所想已是不能。不过看季恒那样,不难猜到她所思所想。
云玑闻言露出一丝笑容,道:“我做什么早课。走吧,你的两位师姐来了。”
二人一前一后进入厅堂,广晗与叶吟已在堂中等候,见到云玑先行一礼,待季恒向她们行过礼后,各自在席上隔着几案坐下。
季恒头回见此场面,颇觉有趣,又觉得辟谷可惜,此时若一人跟前上一案朝食,倒也热络。筑基之后,她多次长达数日闭关,不饮不食已是习惯,再无一开始吃辟谷丹偶尔嘴馋的时候,也可能是连番变故,顾不上吃食。正胡思乱想,额头一痛,原来是云玑发现她走神,飞来一道指风。
季恒捂住额头,往后躺倒,故意吐出舌头做出乡间儿童假扮死尸的鬼样子。
广晗微怔,叶吟莞尔,云玑横她一眼。素娘笑呵呵把她推起来,朝她做了个挂在顶上的动作。季恒方坐直身子,似模似样,好像刚才作怪的人不是她。
云玑难得把徒弟都叫到跟前。自从云游归来,闭关的闭关,养伤的养伤,如今尘埃落地,她理当把收季恒为徒的事正式知会二位弟子。之后由广晗和叶吟分别告知她离开时宗门内发生的事情、局势变化和二人各自修为进度,遭遇的关卡与修行中的疑问。
广晗和叶吟俱是金丹修士,前者金丹五转,后者金丹四转,在修行中遇到的疑难不少。叶吟尚有掌门可询,广晗只等云玑回来一一解答。
季恒听在耳中,半懂不懂,却也知道云玑答疑深入浅出,细致耐性,心中大为佩服。
这一问答一直延续到午后方了,云玑见季恒乖觉,没再搞花样,大感满意,“半年后即是十年一次的通玄盛事邙山老君会,你们三人均被选中,可见出色。广晗、叶吟是核心弟子,前往老君会别无异议,季恒,明日起你就开始好生修行。想要无化子的宝库得先有去邙山的资格。素娘听得风声,老君会前定会有人以不服你未曾参加乾山道比试而挑战于你,挑战必然来的光明正大,我也无法阻止。”
“是,师父。依弟子所见,那些人可不光为了老君会的名额,所谓敲山震虎,您老人家的仇人可不少,弟子是添头。”
按照常理,师父说什么,弟子答一声是便是了。广晗第一次见有人在云玑跟前大放厥词,那言下之意俨然就是说受云玑牵累。
“添头?”云玑轻笑一声,“顶着外院第一凶人的名头,你可别太小看自己招惹是非的本事。若非我云玑弟子,你以为那些人会与你挑战?内院可没有不能以大欺小的规矩。”
说到招惹是非,季恒颇感冤枉,明明都是是非来招惹她。“弟子一直被以大欺小,来个比弟子小的,弟子怕是一时三刻会不习惯。啊,师父,内院弟子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那什么云峰长老的弟子齐淼,还有莫鸣,还有个姓温的,看起来平平无奇得很,好似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成心生怨怼。是了,听说那温海时也是云峰长老的弟子。”
“瞧他们师父多大能耐,也就只能教出那些个不成材的东西。即便位列核心弟子又如何,眼睛成天看着别人,早晚会被人赶下去。”
季恒故作恍然,“既如此弟子就明白了,怪不得广晗师姐、叶吟师姐如此厉害。”
“马屁精。”云玑提醒道,“厉害的各有其事,不是闭关修炼就是外出执行宗门任务,你两位师姐昨日方才出关。那些一天到晚闲逛生事的,能有几个好来。”
敲打过季恒,她转向广晗与叶吟道,“无化子的奖励法宝倒在其次,他那人对老实修炼的金丹修士兴趣不大,借此盛会见见别宗修士才是要紧。我们宗门讲求和气,然则修行最忌安于现状,坐井观天,尤其是当下。你们应当也能察觉通玄界的风云暗涌,阴谋迭起,近百年来注定不是从前般能让人安稳修行的百年。风云际会在眼前,血雨腥风也在眼前。”
云玑的目光扫过在坐三人,“你们皆是我门下弟子,纵有先来后到,亲疏远近,但我对你们的心并无二致。我自是盼望你们能在这浪潮里尽情崭露头角,不是作为我云玑弟子,而是作为你们自己。广晗。”
广晗起身道:“弟子在。”
云玑淡淡一笑,挥手让她坐下,“这些年我不在峰中,辛苦你了。我在外云游也曾听说你寄傲仙子的美名,你做得很好。此次有幸从老友处得一宝剑,可堪一用,便送与你罢。”
她信手一扬,即将一柄连鞘法剑握在手中,剑未出鞘仍可见寒光隐隐,绝非寻常之物。剑鞘古朴并不起眼,上有诸般繁复花纹,季恒眼尖,一看之下便知剑光掩映间纹路流转皆是高深禁制。
不见云玑如何动作,法剑飞往广晗掌中。
广晗握剑在手,就已生出与此剑的微妙感应,剑气流动间涌起的森森寒意与她自身属性极为亲和。拔剑出鞘,面上显出难得的激动之色,法剑出鞘无声,剑身露出稍许,已是寒气扑面。剑体发出淡淡蓝色光泽,乍看上去,剑身像是一整块深海寒冰所制。
只听云玑道:“此剑名为‘青空’,不是天地至宝,胜在剑胚所用材质富含难得的太金冰寒属性,又有极寒灵气灌注,与你算是相得。”
老君会的第二名奖励不过是一把紫金法剑就已引得无数人动容,而云玑一出手便是太金法剑,可见其私家珍藏之丰厚,对广晗关爱之深厚,怪不得广晗听不得别人说半句她的不是。联想到自己不过得了一把霍老贼的追月弩,灵石还被云玑截去一半,季恒心下颇为不平,心道:广晗师姐莫不是师父亲生的。
再看叶吟,却是一切如常,眉宇间只有一丝隐藏得很好的羡慕,仿佛师父给广晗不给她理所应当。
季恒心道:师父不光小气还是个偏心眼啊。
“叶吟。”
不期然被云玑叫到,叶吟应道:“弟子在。”
“这些年你一心修行,少了许多历练,我一直希望你能多出去走走看看,增长见闻,认识些通玄朋友,此事待老君会后再说。先时我受了些小伤,需静养一段时日,既然你与季恒交好,又有违命殿的渊源,便替我教导她一段时日罢。”
难得被云玑耳提面命,叶吟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尤其是云玑所说与掌门嘱咐截然不同。掌门叮嘱她好生修行,心无旁骛,不必担心资源宝材,不用为此出门历练,也不用花心思在人事交际上,只要实力足够强悍,自有数不尽的朋友,且寻常朋友只会阻碍她的前进步伐。
错愕一闪而过,她垂头应是。
短暂的怔忡瞒不过火眼金睛的广晗、季恒,自然也瞒不过云玑,云玑犀利的目光在她和季恒打个转,笑了出来,“一直以来你修行上无所或缺,让我这师父想给你些什么都觉得慢人一步。我这有一对照影佩,眼下正适合你们。”说着,她取出两枚成对玉佩,朝叶吟和季恒弹去。
季恒接过玉佩,通体晶莹剔透,纹路似有若无,如花照水,细看之下又觉深奥难明。
广晗微微一怔,对显然一无所知的季恒说道:“此物乃是通玄至宝,具有百邪不侵之效,修行时佩戴亦可宁神清心,最玄妙之处在于此物可随时传声联络,感知对方状况,因而是为一对。”
云玑笑道:“除了广晗适才所说,此佩在危急时刻抵挡洞天一击,算是保命之物。你们注入灵力,激发此物试试。”
季恒与叶吟相视一眼,如云玑所说注入灵力,果真隐隐感觉到两枚照影佩之间的亲密关联。
不及细思,云玑又吩咐道:“叶吟,老君会前把太清提纵术教于季恒。”
就在此时,素娘感应到洞府外有人叫门,出外相迎,没多一会儿,把昨日挨过教训的小童明月领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