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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玑轻描淡写,新一代的年轻弟子多数不知往事,各自想着如果自己面临车轮战要如何应战,只云赟与萧靖露出深思之色。
云赟的师父耀光真人与云玑参加的是同一届老君会,同她说起当年斗法,可谓天昏地暗苦不堪言。
先是与一名同境界的修士斗法,胜者被称为一夫当关,进入下一阶段与二名同境界修士斗法,胜者每赢一轮,对战者增加一名,直至失去战力退出、战败加入败者的万夫莫敌队,或战胜所有组队败者。
败者则与其他败者一起组成万夫莫敌二人队与胜者斗法,赢了加入三人队、四人队,以此类推,输了则继续留在当前阶段的队伍,直至失去战力彻底退出。
耀光真人当年运气不错,在第三轮失败后加入万夫莫敌队一路战至最后十五人队,然而他的运气终止于此。十五个各大宗门最年轻实力最强的修士面对一夫当关的云玑,最后黯淡收场。每每提及此事,耀光真人难掩眼中倾慕、震撼与失望。他倾慕云玑的容颜为人,震撼于她的实力,却对她襄助莲峰真人的选择十分失望。
掌门在耀光真人口中是斯文败类的典型代表。每回提到掌门,耀光真人不忘提醒云赟,知人知面不知心,结道侣万不可找这种阴柔小白脸。可云赟瞧着,掌门斯文儒雅,倜傥不群,颇有可观之处,然而和冷峻美艳犀利的云玑真人一起,却是差了一些。
云赟一度以为耀光真人与掌门作对,乃是因他心仪云玑真人,云玑真人心系掌门的缘故。后来听说云玑真人远走通玄,多年来音讯全无。回到宗门后击杀霍滔在先,协助莲峰真人拔出宗门内细作在后,随后自称养伤,退守镜月峰。若非她新收的徒弟季恒闹出几番风雨,怕是会就此隐去声息,颇有些韬光养晦的意思,加上云峰的徒弟挑衅季恒,她总觉得云玑真人与掌门之间不是师父以为的那回事。
此次云玑真人再现,风姿更胜以往,顾盼生辉间有种往日从未见过的情致,比起从前的无坚不摧,愈发引人瞩目。可惜耀光真人不曾主动请求相见,云赟在心底为师父惋惜,投注在云玑身上的目光过于炽热,引来真人探究一瞥。
“云赟有话要说?我可记得你师父耀光真人当年与我们参加同一届老君会,成就斐然。”
云赟回神,道:“师父也曾说起过,当年真人在经历十四轮斗法后,方拔出佩剑,一剑斩落十五名修士,其中一人便是家师。”
“哦?”云玑兴致盎然,“你师父念念不忘,可是心中不服?”
她问得看似颇有兴致,眼神却是无谓。云赟略一犹豫,欠身道:“每回提及此事,家师总叹惊艳不已,更道是老君会后真人便鲜少用剑。宝剑藏匣,明珠蒙尘,他深以为憾。”
宝剑藏匣,明珠蒙尘,分明指的是她相帮莲峰,云玑嗤笑一声,不置可否,“你师父有心了。”
这话听在旁人耳中,意义却是不同。不知诸峰之间纠葛的山保朝季恒挤挤眼,似是在说耀光真人与她师父之间有点啥。季恒龇牙咧嘴偷笑一回,不想被云玑看个正着,忙又正襟坐好。
萧靖出发前也听其师鹤峰真人提过此事。
不过在鹤峰处,只有惊,胆战心惊。
鹤峰叮嘱萧靖,此行万不可与云玑新收的小弟子冲突,能让则让,展露大师兄风范无伤大雅。
萧靖一向谨遵师命,登舟后发觉季恒性子跳脱,却并不像传闻中那样仗师欺人,反倒处处以礼相待,远比一肚皮小心思的温海时诸人容易相处。
说起当年那场车轮战,明心与鹤峰亦是心有戚戚,他们一人止步于万夫莫开十人队,一人止步于十一人队。
那是鹤峰第一次感觉到与云玑实力悬殊,同为筑基修士,他非云玑一合之敌,非但如此,在云玑强大的自信跟前,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彼时,他们都是初出茅庐的筑基修士,知晓修行残酷,却是首次在老君会上见识到修士的残酷。而云玑像是天然的强者,无所畏惧,哪怕在重伤后面对十五人的战斗,甚至还流露出些许嗜血的兴奋。
今日听其所言,果不其然。当年车轮战对她而言是极为简单,好一个极为简单。
明心感慨道:“浑然天成,宛如天人下凡。莫说耀光惊艳,我回想那日一剑,亦觉惊心动魄,心驰神往。”与耀光真人一般,她也时常叹息当年忘峰传位于莲峰而非云玑,不过知晓云玑无意掌门之位,也唯有唏嘘而已。
“云玑,当年你重伤过后,取出本命法剑,一剑斩落十五名斗法修士,你的实力仅限于此么?回想那日,我总觉得有一股更为强大的力量在你体内澎湃,随时蓄势待发。”
明心问得认真,换来云玑咯咯轻笑,“那时我不过筑基前期修为,经过十四轮斗法,身受重伤已是强弩之末,哪有力气蓄势待发。若非那一剑令他们望而生畏,但凡有一人再与我拼斗,我必会落败。他们输在气势,气竭势颓,并非无力再战,乃是无心再战。”
旁人若有所思,季恒连连点头。看她刚才几次窃笑,不用问便知她在笑什么。一笑耀光有意,二笑明心有情,不知为何云玑心觉愠恼,问她道:“你点头意为有所领悟?说说悟到什么了?”
“啊,打架靠的就是气势,输人不输阵,我姐姐说了,哪怕技不如人也要摆出足可匹敌的姿态,气势不弱于人。师父和姐姐都说过的话是至理名言,弟子需时刻谨记,依言而行。”
季恒大喇喇说出这是至理名言,熟悉她的人均觉好笑。
不熟悉她的算是明白为何云玑看重她了,活脱脱一个大马屁精。没想到云玑真人也吃那么简单粗暴的马屁。还有那个我姐姐说是怎么回事,你姐姐哪位呀。
上飞舟短短数日,大伙不止一次听到季恒的我姐姐说我姐姐说,她姐姐快赶上太上三清了。
楚姣愈发觉得她小人得志,马屁成精,故意问道:“季师妹,令姐是哪一位?此行邙山,不知归期,想来令姐定会日夜惦念你。”
季恒转头望向楚姣,眼中闪过一道寒芒。
楚姣心中一突,只听季恒说道:“家姐在乾山道失踪一事早已传遍宗门,楚师姐何必明知故问。莫不是想说先前都在闭关,两耳不问峰外事?以师姐这惹人怜爱的姿容,不管从哪出来,枕头风,啊,不,耳边风定然竞相吹送。倒叫楚师姐晓得,此番我参加老君会,若能侥幸获胜,定是要问无化子讨一样寻人宝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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