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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滢等乡人嘈杂声渐落,嘴角噙一丝冷笑,复又说道:“不过也不是一年前写的。若按这纸张泛黄的程度,当是写于三十年前。周家公子居然有通天晓地之能,三十年前,自己还没出生,便能料定唐家会生出这么个闺女来。特特地立下字据,以便到时谋夺。”
周家那小厮办事十分得力,招来许多乡人。
不仅唐家门口挤了一圈人,就连周围矮墙上,也探出不少脑袋,挤挤攘攘,想是在脚底垫了石头,朝里张望。听到崔滢这番话,顿时响起一片笑声。
周有清紫涨了脸,梗着脖子,嚷道:“一派胡言!这明明是去年写的,我家下人不当心,放到屋后淋了雨,吹着些风,晒了些日头,成了这般模样。你空口瞎吣,谁会信你?”
崔滢噗嗤一笑,她容色本就生得妍艳绝伦,这一笑便如春风吹开百花,色浓采耀。
周有清正紧张等她发言,也不禁给她笑得骨头一软。唐斌垂下眼眸,不敢多看。
笑过了,崔滢方一掠发鬓,好整以暇说道:“你倒老实,这就原原本本把作假手法一一招来了。我原还想着请城里玉园斋的秦掌柜来掌掌眼,如今看来竟是不必了。周有清,教你作假的人,必定告诉过你,这纸需淋雨才行,对不对?”
这话问得似乎漫不经心,也不等周有清回答,又接着往下说了:“可这大半个月来,天清气朗,不见半点雨水,你想必急了?多半心想,雨水也是水,既是天公不作美,何不如一盆水浸湿,也是一样的。”
周有清嘴巴大张,差点惊跳起来。这女子轻描淡写几句话,竟似是开了天眼,将他心里想的,手头做的,说得分毫不差。不由得有些害怕,这郡主到底哪儿冒出来的,竟有着神通似的?
崔滢压根儿不理他的反应,自顾自说道:“可惜你是个一知半解的草包。淋雨这一步,讲究的是淋洒之际,有先有后,有厚有薄,有粗有浅,制成之后,这纸方有凹凸的质感。你这草包一径打湿,难怪制出来平展展,死板板,半点不得做旧的精髓。”
一双美目看似不经意流转,眼角余光却紧紧盯着周有清面部,见他肌肉抖动,似是要回过神来。
不容他反驳,又如连珠炮似,继续说道:“还有,你连风干曝晒这两步也偷懒,直接拿去火上烤了,半柱香不到,做出这干巴巴草纸一张,别说写字,便连擦手,都要嫌它粗砺咯手。周有清,你这草包又蠢又懒,性子还急,半点等不得,你但凡不要用蜡烛,就用那纸捻子慢慢地熏烤,也不至于烤得这般焦脆。”
“你胡说,我明明烧的灯芯草……”话说到一半,周有清立即反应过来,恨不得把自己舌头咬断,却已晚了。
对面唐家人,周围看热闹的乡邻,甚至面前那垂手站着的里正,个个都拿看白痴的眼神望着他。墙头哄笑声开始还只是零星一两声,后来越来越大,最后众人都指着他,笑得前仰后合。
周有清这时候也不觉得脸上疼了,只觉得烧得厉害,心里头却极不服气。恨不得朝众人吼一声:换你们站在这女人面前,你们比小爷还不如。
他一开始本也是防着的,谁知后来不知怎的,就被她言语绕了进去。
崔滢轻吁一口气,转头看着唐斌,微笑道:“唐公子,既是周有清已承认造假,这纸文书留下无益,我替你毁了吧。”
手心一捏一搓,那纸化成黄色碎片,飘落于地。
又转头看向周有禄:“请问里正,似这般捏造文契,掠人女子,该当何罪?”
“这个,”里正被她点名问到,不敢不答,硬着头皮回道,“回郡主,小的只收些钱粮,委实不熟刑名,不敢胡编乱答,欺哄郡主。”
崔滢也不勉强,点头道:“里正要忙着课置农桑,催纳赋税,想是极忙,倒也难怪。我倒是听说一起城里的案子,有人涂改文契,骗人田产,被官府查知,田产物归原主,造假者另判了满徒。”
当朝徒刑乃是徙罪徒于数百里外之州县,罚作苦工一二年不等,至多以三年为限。徒三年即为满徒。
周有清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衬着两道红红的血痕,煞是好看。
唐斌目光闪动,猜到她的意思,回头望着唐老汉,故意说道:“阿爹,咱们这就上县衙,找县老爷为我们主持公道去。”
若是平日,唐斌便要去告官,周有清也自夷然不惧。他大姐夫就是县老爷的左臂右膀,寻常细事,哪里告得倒他?
但如今唐家有这个来路不明的郡主撑腰,自己方才又当众滑口认了作假,这一状下去,只怕自家不死也要脱层皮。
他虽是草包,利害关系却也是认得的。只得放软了身段,上前与唐家人好生商讨。又是赔罪又是许诺,去年的旧债自是一笔勾销,又许出五两银子为唐家妹妹压惊,唐母方才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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