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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芜使团在南芜出事,可大大不利与两国和谈,卫铭听完礼官来报,皱眉沉思,皇上的心意他明白,即使并不怕再起战火,但打了这么多年仗,早已厌倦,两国都到了修身养息、暂停争战的时候,宁思平不能有事,他是北芜天府主人,手中掌控着北芜一半的力量,却在南芜出事,这不是在落南芜人的面子吗?况且卫铭是直接参与和谈的主事人,他才几日没出现,竟出了这种意外,若此事处理不好,可就要担上办事不利的罪名。虽是深夜,他还是立马穿戴好了往思秋园去调停此事。
清秋回到房里,发丝凌乱,脸有红晕,小丫头猜也猜到是世子做得好事,暗暗咂嘴,看来这位姑娘确实是府里的当红人物,皇上赐下来的美人们加起来也比不过她。当下红了脸上前服侍,待要为清秋褪去衣裳时,她却回过神连连推辞,将二人撵到外间,自己长吁短叹,把脸捂在锦被里,好半天没动弹一下,想哭哭不出来,莫名恼怒不已。
这下子她该如何是好?总说不愿意不愿意,可刚才那些唇舌相交、任他上下其手又怎么说?还怎么再硬声硬气地说自己要出府,要离开他?撇不清了,虽然未真正把自己交给他,但也跟做到最后没什么两样。从未有人这样对她,即使是当年与高家小子,顶多鼓足勇气拉拉小手,片刻即松,如今晚那样的撩逗,带给她的震撼却是前所未有。原来,男子与女子,并不光指成亲字面上的意思,不光需要两人过礼,拜堂,再送入洞房,重点在于送入洞房之后的那些事。
这些事,总要在女儿家出嫁之前由各自的娘亲来提点,让她知晓。清秋的娘亲早亡,又一直未成亲,正懵懵懂懂,突然被世子将心底最深处的春情唤醒,但觉象吃了越都城中有名的老字号麻香肉包,鲜香且麻得你无法言语,只觉回味无穷,吃完还想再吃。一定是她太不知羞,居然在心里不断地想起,细细回味。
清秋心乱如麻地想了半宿才睡,一会儿轻蔑地自己骂自己,一会儿又面红耳赤不敢抬头,连梦里也在纠结着难懂的心事。
卫铭直到第二日清晨才回府,思秋园里满是北芜使团的人,宁思平在北芜的地位仅次于国主,他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有的北芜官员当场就要给个说法,难道南芜皇帝赐下这些舞姬是为了刺杀北芜重臣吗?雪芷也一脸冷漠自矜之色,令人将其他无辜的舞姬绑了交还给卫铭,言道不敢再受皇恩,但望早日将主使之人查清。
究竟是谁这么胆大,竟然要出手对付北芜的天府主人?其实不外乎两种人,一种是与宁思平有私仇的,一种就是不想让两国和谈顺利进行下去的人。卫铭着人细查刺客的来路,从当场抓住的两名刺客嘴里什么也问不出来,最后竟当着众人的面咬毒自尽,但总算查到一点,那便是刺客咬毒自尽用的毒来得怪异,像是北芜天府闻名天下的秘毒。
刺客居然跟天府有关系,这样的证据自然而然让人把刺杀事件的真相往北芜内部纷争上想去,南芜的官员齐齐松了口气,既然是人家内讧,那便不关他们的事,至于是谁在幕后主使,只待同宁宗主说明详由,让他们自己定夺,只要不耽误和谈便成。
卫铭在思秋园里待了大半夜也没见到宁思平的面,想进房探望也被拦下,北芜使团可不管他们查到的所谓证据,即使那毒是天府所出,也有可能是狡诈的南芜人故意混淆视听所为。况且卫铭此人的名声太大,无数北芜将士命丧他手,对于此次和谈居然以他为首,北芜人一直耿耿于怀,若是可以,他们甚至想以卫铭项上人头为条件,退离望川山以北的据点。
宁思平一直没有苏醒,惊动宫里派出了太医为其诊治,喝了两付药也没有多大起色,卫铭只得留下人手加强对北芜使团众人的保护,他还要赶到宫里向皇上回禀此事,但求不出太大问题。
这种时刻本应守在宁思平身边的雪芷却成了闲人,那一刀来得太快,彼时她尚在为宁思平弹琴助兴。难得宁思平愿与她共赏明月,虽然多了些碍眼的人,总比成天见不着他的面强,所以变故发生时,她一曲《相思意》只弹了小半,满心借着琴声倾诉衷肠,根本没注意到那片耀眼的刀光,直至被宁思平扯过一边,看着他生生为她受了一刀。
她吃惊之余又有些鼻酸,发威处理掉那些舞姬后,不放心地想去守着他,却生生被拒在房外,宁思平身边自有忠心护主的近卫,即便她是他们未来的主母,但她的南芜人身份使人心生戒备,只有宫海柔声劝她安心等着,宗主一定会平安无事。
雪芷没有争辩,谁叫宁思平平日里总对她无比冷淡,天府的人又不是瞎子,都看得出来,宗主对这位未来的主母并无爱意,故而她空有其名,行事颇不方便。宁思平未醒,她顾不得计较这些,默默地等在房外。今日他的举动太让她陌生,一向受他冷待,只是为何在危急关头替她挡下危险?难道他心里,终是在意她一些?想到当初为了求他看她一眼,见他一面,等待的日子不是一年两年,直至他终于说出:“阿芷,你不是一直想与我做夫妻吗,如你所愿,我将迎娶你。”
女人的一生,都在等着心中的良人来迎娶自己。可宁思平的承诺是真心?又或者是为了天府必须有一个正统的继承人才不得不如此吗?那是个大雪纷飞的日子,他撑着伞站在窗外,为一棵才刚及肩的幼树挡住大朵的雪花,而她也撑了把伞,却是在为他挡住纷纷雪粉。那是一棵桂树,北地苦寒,这样的冬日,草木皆枯,谁都知道这又是一棵无法在北地存活的桂树,可他坚持想要栽种成功,试了一次又一次,岂知独木难活,这一棵终于也将死去,二人就在这雪天里,对着一棵不知来年是否还在的桂树许下了终身契约。
快要入冬了,思秋园里还有些未败落的桂花,宁思平选择住在这里,倒真是钟爱此物。雪芷不再强求非要守在他身边,借口送贤平王世子,跟着离开。她在想若是清秋知道宁思平便是那个人,还为自己受了重伤,又会怎样?有一瞬间她冲动地想去告诉清秋:平哥哥没有死,如今正住在思秋园里,刚刚为我挡了一刀,他终于知道谁才是他该重视的人,而且也终将与她结为夫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