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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嘶魇天,惨不忍睹。
不断的惨叫声回荡在整个竹林上空,这渤海城原本幽深宁谧的竹林,却在此时此刻化身修罗场,生命在这一刻显得从来未有过的卑微和脆弱。
长戟卫被黑蝮门突如其来的反水和出其不意的攻击搞得有些措手不及,未及反应,那漫天黑色蝮蛇已然不断的撕咬起他们的同伴。
一时之间,不解、惊愕、慌乱、恐惧等等情绪溢满了他们每个人的心中。
黑蝮门不是长戟卫的自己人么?为什么会突然向他们发起攻击?这是许多长戟卫至死都未想通的道理。
战场之上 ,从来残酷。古来征战几人回?
若在盛世,这些都是昂扬向上的热血少年,却就这样惨烈的死在蛇口之下,他们的人生便如此毫无意义的画上了句号。如今的黑蝮门门主木七,背对着这血流成河、惨叫哭嚎的杀人战场,连一眼的同情都欠奉,只有满冰冷的杀戮和嗜血。
他背对着所有人,肩膀颤动,时哭时笑,状如疯魔,又是这天地间最令人可怖的死神。
看着这惨不忍睹的屠戮,苏凌他们也感觉到一股浓重的幽冷之意袭遍全身,惊呆在当场,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去做。
长戟卫再如何说也是号称天下第一的精锐骑兵,更是人人身穿重甲。
以黑蝮蛇毒牙的锋利,若是撕咬他们被重甲包裹的身体,却是无法穿透的,不过徒劳,所以,尽管有些人惊恐惨叫,连声不绝,其实只是被满身缠绕翻滚的黑色的毒蛇所惊吓,那是一种恐惧到内心处于崩溃边缘时的本能。
当然,大部分长戟卫还是没有那么走运的,这些黑蝮蛇似乎经过专门的训练,豢养他们的蛇主人,应该给它们作过一些撕咬方面的训练,这些黑蝮蛇,虽有撕咬长戟卫重甲的,而且数量不在少数。
但部分黑蝮毒蛇,毒牙闪着冷光,一口便咬住那些长戟卫裸露在重甲之外的皮肤。
譬如脖项上的动脉、手腕、眼睛等处。
速度迅猛,一咬即中。下一刻便是疯狂注入蛇毒,刹那间毒液攻心,救无可救。
一旦是被这种方式撕咬住的长戟卫,皆是在一阵极为凄厉痛苦的哀嚎后,倒地毙命。
在经过一阵暴风骤雨的毒蛇偷袭之后,长戟卫总算渐渐的从最初的恐惧慌乱变成了稳住局势,方才溃不成军的阵型,渐渐的恢复了属于天下第一骑兵该有的章法。
而且,那个最该死的淳庸,由于盾骑兵的死命保护,硬生生的扛下了黑蝮毒蛇们疯狂的攻击和撕咬。那淳庸只是惊吓慌乱,却毫发无损,远远没有生命之忧。
木七虽然背对着战场,听到长戟卫士兵慌乱的嚎叫声越来越弱,最后竟传来随着指挥口号而整齐划一的进攻和防守的脚步声。
他心里知道,看来,自己的黑腹蛇阵,并未尽全功,只是制造了一些慌乱,折损了部分长戟卫的人,仅此而已。
他缓缓的长叹一声,抬头往下天际。
今天是个晴朗的天,太阳的光芒斑斑驳驳的撒在他的身上。黑色的衣衫随着微风缓缓的飘荡,宽大的衣角处,随着微风轻摆,带asxs点粼粼阳光。
可是,此时此刻,他却从未感到过自己是如此的寒冷。
缓缓转身,他脸上的杀戮之意渐渐消散,只是那血丝遍布的眼中,浓重的幽冷仿佛从未消失。
他似自言自语,声似叹息。
“苍天不助我韩氏,反助沈氏此乃苍天亡我我如何能逆天呢罢了!罢了!”
他身边的黑蝮门人,听到他这句低沉的话,眼中也是一片的凄凉和不甘,皆轻轻得道:“门主,蝮蛇毕竟是畜生,它们不奏效,还有我们这数百人的血肉之躯,我等便是死,也要屠尽长戟卫为主公和李将军一家报仇雪恨”
说罢,这五六百人皆飘身从竹木上下来,齐齐的单膝跪倒,抱拳静候木七最后的搏杀命令。
木七却似放弃了,声音平静道:“你们都是我的好兄弟,这数年来,咱们朝夕相处我如何能让你们为了我家事而白白送了性命趁长戟卫还在对付这些黑蝮蛇,你们赶紧散于这竹林之内,逃命去吧,从此隐姓埋名这渤海,这大晋江山从此再无韩家势力”
这五六百人心中皆是一阵凄凉,皆齐声决然道:“我等绝不会不顾门主而独活!我等拼死也护住门主前去与大小姐汇合,门主咱们杀出去吧!”
木七缓缓摇了摇头,苦笑道:“樱娘劝我我从未听过我只道可以复我渤海旧时之势可叹事与愿违诸位,这渤海是樱娘先父,我之主公和我先父历尽艰辛打下来的,却被那沈氏雀占鸠巢,如今天日不昭,我何惜此命!”
他蓦地仰头,眼角有泪,双眼微闭,一字一顿,说的凄凉但坚定。
“我先父乃大晋渤海五军都督李阐,我更与先渤海太守,主公韩甫之女韩樱娘早有婚约主公韩甫、我父李阐热血流干,死难于此。我李家三十三口英魂亦在渤海的天空之上看着我,今日,我之热血也要洒在这渤海的土地里,生于渤海,亦要亡于渤海,此乃我志也!今日,我犹死而无憾!”
言罢,他蓦地睁开眼睛,似有光芒。全身的气势为之一变,视死忽如归,昂昂铮铮。
“你们都走吧!”
他说完这话,那六百黑蝮门人竟皆昂首齐道:“我等亦愿同死!为我等之故土,何惜残躯!”
六百人,六百孤胆死士,其声壮烈,震彻整个苍穹。
在场的人都听的真而切真,苏凌心中大震,暗忖道,韩甫?莫非是
他刹那之间明白了这黑蝮门到底是谁的势力,更明白了为何黑蝮门只是攻击魍魉司和长戟卫,而对苏凌他们却未曾伤及分毫。
苏凌不动声色的走到穆颜卿近前,低声问道:“穆姐姐,这渤海州以前的太守可是叫做韩甫么?”
穆颜卿点了点头道:“的确是叫做韩甫,当年沈济舟到渤海是投靠这韩甫来的,到最后却夺了韩家的渤海,迫韩甫自杀”
穆颜卿又顿了顿道:“当然,沈济舟是不承认的,只对外说韩甫是自己想不开,更为了堵天下人之口,更厚葬了韩甫到现在韩甫的遗孤,韩樱娘,还被沈济舟供养在渤海一处大宅院中,待遇优渥,不曾亏待怎么,这些旧事,全大晋的人几乎都知道,苏凌你不知道么?”
苏凌暗道,我半路成了大晋的人,我上哪里知道这事啊?虽然这韩甫他能对上号,但是,这里面的纠葛隐秘,自己也无从知晓啊。
苏凌只得尴尬一笑道:“一时慌乱,经穆姐姐一提醒,我方想起来了。”
穆颜卿点了点头道:“这木七提到的那个五军都督,乃是当初渤海太守韩甫帐下头一员大将,名叫李阐,端得是文武双全的将才后来听说是暗杀沈济舟,坐了谋反之罪,全家三十三口皆死不过”
苏凌接过话道:“不过,从这木七话里来看,我猜的不错的话,李阐的儿子可能是由于不为人知的原因,逃过了那场劫难,暗中和韩甫的遗孤韩樱娘发展势力,以期东山再起,复渤海之韩氏天下所以才有了这黑蝮门。”
穆颜卿点点头道:“当是如此而且以方才的情势来看,这黑蝮门应该暗中发展势力了好多年,更是瞒天过海假意投靠沈济舟,更是瞒过了他才有今日的反戈一击”
苏凌深以为然,叹息道:“如此看来,这也是一种卧薪尝胆啊背负血海深仇,虚以委蛇,这黑蝮门的门主果真大隐忍啊若我所料不差,那木七该是化名”
两人正说话,却忽然传来一声唤道:“苏凌啊你近前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苏凌抬头,正看到那黑蝮门主木七朝他似笑非笑的招手,虽然脸色仍旧一团死气,但眼神却并无敌意。
林不浪刚想阻拦,苏凌一摆手道:“不浪,他不会伤我的,放心”
说着,苏凌迈步朝前走了几步,朝着木七一拱手道:“木门主,唱了这么大一出戏,这手段苏某实在佩服,不知唤我有何见教啊!”
木七淡淡一笑道:“苏凌啊,我该谢谢你”
苏凌一怔,有些不解道:“木门主何出此言啊?苏某与你不过第二次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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