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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面大鼓同时敲响,即便是守城的士兵也只能留下一小部分人,其余的通通要前往校场集合。
林崇海双手负于背后,脸色十分严肃。
林清平心里也是越来越凉,这会儿最先跑过来的士兵,他冷眼在旁边看着,实在是不堪一击。
年老年幼的数量可真是不少啊,况且有些士兵身上的盔甲都还破破烂烂的,这肩膀与袖子之处的连接更是用普通布条相连。
就这样的装备,在面对敌军之时要如何应对?
亏得他还以为广州富庶,多年来,听闻官家每年拨出的军饷数量更是极为不少,谁能想到居然是这副模样?
很显然,这军饷都被上面那些官员给贪污了。
一个时辰后,所有的士兵都集结完毕。
林崇海带着人从头到尾走了一圈后,勃然大怒道。
“来人,将我右手边的这所有将领通通给我捆起来!”
他指的是被陈英杰带过来的,如今在城内还能说得上话的将领。
早在来之前,他和儿子在商量的时候就怀疑,这城中所谓的好几万守备军根本就是虚指,真若是到了战场之上,能够发挥余力的能有一半他就得烧高香了。
可是如今仔细清点一番,他依旧是难以接受。
所谓的四五万加在一块儿,不过才一万多。
其中更是有一半都是年老或是体型相对瘦小,才刚征兵进来的。
就连武器都拿得歪七扭八,站也站不直,这样的人到了战场之上,岂不是只有被叛军打的份儿?
又如何能够随他一起将敌人给打得落花流水?
“竟敢私自隐瞒军务,其罪当斩!”
“林将军,我不服!”陈英杰第一个冒了出来。
“这城中的守备军原本不止如此,但叛军多日以来连着攻城,我不得带着人迎战吗?如此多月下来,朝廷的支援迟迟未到,这才让士兵数量减少了许多。最开始原本不是这样的。”
“那这些人你又要如何说?”林清平忍不住站出来反驳,点着的都是头发略带花白,脸上,脖子上满是皱纹的士兵。
“这些怕是都年过四十了吧?按照我朝律令,士兵军衔不到七品的,一旦年满四十便得要发放银子,让他们回家安置。可这些人穿的可都是普通大头兵的盔甲,你这是在故意糊弄谁呢?”
“这……这也是因为叛军来势汹汹,我等实在是无法应对……”
陈英杰说话都有些结巴了,未曾想到他面前这个看上去不过二十来岁,面皮都还有些白净的年轻男子说话居然会如此犀利,让他一时半会儿答不上来。
“你不服气是吗?那本将军就来告诉你,你所犯何罪!其一,早在十几日之前我便让人送了书信,没有我的命令,不许随意出兵。你却贸然行动,此乃大罪。其二,我一路率人过来,这城中城外满是百姓和士兵的尸体,你却不知让人好生埋葬,让他们暴尸荒野,此乃其二大罪!其三,面对叛军,你不但不知奋勇抵抗,反倒在阵前临阵逃脱,此乃难以容忍的大罪!”
“我没有!”陈英杰立刻高声反驳。
“分明是叛军太厉害了,我等实在是打不过。”
“是吗?”站在林崇海身边,一个经验十分丰富的老兵站了出来。
“可我在两日前,接近城内的时候就特意带人在四处看了看,就当时士兵逃窜的方向,以及大批骏马撤退的痕迹,可不像是你们与叛军曾有殊死较量的模样啊,分明就是被人追着跑。距离城门越近,那马蹄的印子就越深。”
这位老将可是在林崇海身边干了多年的,若不是因为对林将军忠心耿耿,到他这个年纪,早应该享受儿孙绕膝之乐了。
他连着将好几条罪证一一甩出来,陈英杰也终于闭上了嘴,但口中还在不服气的嘟囔。
“咱们打不过叛军,不得要立刻退到城中吗?否则,只怕就连剩下的这点都保不住了。”
“那也证明是你在撒谎了,还有,朝廷多年来分拨给广州一带的军饷数量极大,我可是听官家和韩相公亲口说起的。可是你瞧瞧,城中士兵穿的这些盔甲一个个破烂不堪,人也是面黄肌瘦,可想而知,这军饷早就已经被你等给贪了,否则,士兵不会过得如此苦楚!”
林清平心中恨得不行,若是这些士兵都能够吃饱饭,何至于在如此重要的战场之上节节败退?
瞧这模样,恐怕已经挨饿好多年了。
偏偏却因为这城内的大小事情皆是由这几人掌管着,只怕他们也是无处申冤。
林崇海威风凛凛地一挥手:“来人,准备好横刀,今日就要在众士兵面前展下他们的头颅,以告慰其余士兵的在天之灵!今日既然林某人到了这城内,就绝不会再允许以往那种恶心的事情再次重演!”
陈英杰惊呆了,连忙上前大声求饶。
“林将军,这都是误会!这……小人之前犯了错……”
林崇海对着旁边使了个眼色,林清平身边一位体格健壮的士兵手持一把横刀就走上前来。
在陈英杰依然还在不断大叫的时候,手中横刀猛地一挥,这锋利的刀刃在空中划过一抹雪亮的弧度,眨眼间便有温热的鲜血喷薄而出。
陈英杰的头颅滚在地上,眼睛还瞪得大大的,似乎是死不瞑目。
方才还跟着他一块儿大声嚷嚷的其他将领此刻都吓破了胆,一个个争着在林崇海面前磕起头来,不断地求饶。
可林崇海哪里会理会他们?冷冰冰的下令:“处斩。”
林清平敬畏地后退几步,虽然他觉得这些人有些可怜,但如今落得这个下场,也是没办法的事。
他爹作为将领,若是不能让手底下的人服众,这后面的这场仗不知有多艰难。
而且,几乎没有获胜的可能,他爹这么做其实也是情有可原。
下方的士兵们看得目不转睛,亲眼看见这些将他们欺压得很惨的将领一个个倒在地上,鲜血溅了一地,有些害怕的同时,心中又充满了希望。
或许,这位林将军到了后,日子当真会不一样了。
看着他爹脸色铁青,依旧一言不发,林清平想了想,小声上前说了说自己的计划后,林崇海满意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