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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僧师徒从山中出来后,踏上了一马平川的坦途,当晚在砾迦寺中挂单,第二天抵达香花宫城。
香花宫城的北边有一处适合挂单的精舍,里面供着一方珍贵的白石,上面有佛陀涅盘前最后留下的双脚印记,佛陀脚印长一尺八寸、宽六寸,十个脚趾端有“卍”字法纹,脚下有千幅轮相,历久弥新。
唐僧在香花宫城小住了两日,巡礼完周边的圣迹后,才又继续赶路。香花宫城的北边有一座小城,城内有千余人家。天竺史上最负盛名的阿育王,在没有皈依之前,冷酷铁血,为了惩治忤逆自己的臣民,曾经仿照经中的酷刑,在这座小城中修筑了一个人造地狱,刀山剑树、血池油锅、石压铜镬无一不有。当时的西牛贺洲人,只要一听说阿育王的地狱之名,没有不心惊肉跳的。后来,有一位阿罗汉示现,趺坐莲花于滚沸的油镬里,这才感化了暴戾的阿育王,终于拆除掉了这座人间地狱。
竹林精舍在“地狱小城”的北边,再往北穿过成片成片的娑罗树林,就被一条异常宽阔、骇浪翻滚的大河拦住了去路。
唐僧在马上招呼道:“徒弟,你们快看,前面那条大河水宽浪急,应该就是老乔普拉所说的强伽河了,河上真的没有船只来往摆渡呢,我们该怎么过去?”
八戒伸长脖子看了看,赞同地说:“确实是波涛汹涌,没船没办法过去。”
悟空听了,飞到空中,手搭凉篷,眺望强伽河。这一看,真是吓了一跳。落回唐僧面前,悟空心惊地道:“师傅啊,这回麻烦了,真的麻烦了!乔普拉那老头儿也不说一声,这里是两条河交汇的地方,老孙想过去,只要把腰身一扭,也就过去了;可师傅要想过去,那就千分难渡,万年难行!”
唐僧:“这河一望无边,究竟有多宽呢?”
悟空:“从这里到对岸,大概有八百里的距离。”
八戒:“师兄,你是怎么确定远近距离的?”
悟空:“不瞒师弟说,老孙这双眼睛,白天能看到千里以外的景况。刚才飞到空中,虽然看不出强伽河有多长,但这宽度还是能够看出个大概的。”
唐僧焦虑烦恼,唉声叹气,兜马回身,正想看看附近有没有人家居住,却见岸上立着一块石碑。师徒三个来到石碑前,仔细一看,只见石碑上用梵文刻着字,翻译过来便是——强伽河。
师徒三个正看着碑文,那大河却忽然浪涌如山,波翻若岭,从中“哗啦”地钻出一个脸色晦气的妖魔来,那妖魔:
一头红焰发蓬松,两只圆睛亮似灯。
不黑不青蓝靛脸,如雷如鼓老龙声。
身披一领鹅黄氅,腰束双攒露白藤。
项下骷髅悬九个,手持宝杖甚峥嵘。
晦脸妖魔悬停于河上,双臂张开,猛地用力一挥,河水顿时掀起百尺骇浪,直向河岸狂涌而去。
悟空有“萌头”的神通,忽然感觉不对劲,这才想起老乔普拉说过强伽河里面有妖精。于是,立即让八戒驮起唐僧,自己则挑起胆子,拖着红马,就往高处的娑罗树林里面跑。
噬人巨浪扑了个空,从石碑附近跌落之后,乏力地退回到了强伽河里。但晦脸妖魔没有继续发动进攻,似乎只是想让“来犯者”知难而退。
可八戒却被激怒了,放下担子,抽出钉钯,飞身河上,对着妖魔,劈头就是一钯。晦脸妖魔不慌不忙,手执一根两端有如立瓜锤的宝杖迎了上去。强伽河上,两位被谪天将不期而遇,各逞英雄,大展神威:
九齿钯,降妖杖,二将相敌水波上。这个是天河总督帅,那个是御前卷帘将。昔年都曾入灵霄,今日争持赌猛壮。这一个钯去探爪龙,那一个杖架磨牙象。闪身如风走,对攻似星撞。这个没头没脸的抓,那个无乱无空的放。那一个是久占强伽界的吃人精,这一个是新入释家门的修行将。他两个来来往往,激战二十回合,不分胜负。
悟空栓好红马,护着唐僧,守定行李,见八戒跟晦脸妖魔打得热闹,不禁摩拳擦掌。于是,悟空取出如意金箍棒,心痒难耐地说:“师傅,你好好坐在这里,不要害怕。老孙这就过去帮师弟降妖伏魔!”
唐僧心神难定,却挽留不住。只听见悟空打个唿哨,就从眼前消失了。
晦脸妖魔与八戒正打得势如火燎,难解难分,忽然听到有尖锐的哨声响起,眼角余光这才发觉有道影子飞速而来,转眼便到了自己的上空。无暇多想,晦脸妖魔闪身避开正面之敌,双手下意识的横着将九尺长的宝杖高高地举过头顶。电光火石之间,悟空照头轮起的铁棒猛地击打在了宝杖上面,晦脸妖魔口吐鲜血,瞬间便被击沉到了河底,而金箍棒的余势仍然激得强伽河掀起了冲天巨浪。
八戒见晦脸妖魔躲在河底,不肯再露面,气得乱跳道:“师兄啊,谁让你来助拳的?那铁塔似的妖魔已经手忙脚乱,架不住我的钉钯了,再有三五个回合,我一定能抓住他。现在你是逞了威风,但却让他逃跑了,这可怎么办?”
悟空笑着说:“师弟,实不相瞒,这取经路上也没什么乐趣,除了跟你耍过一场外,就再也没有和谁交过手了。见你们两个打得淋漓酣畅,我就忍不住手痒,所以跑过来也想耍耍。哪知道那妖魔不经打,我才出手,还没过瘾,他就不肯奉陪了?”
兄弟两个勾肩搭背,说说笑笑的,一起回到唐僧的面前。
唐僧焦急地问:“你们两个,降妖除魔了吗?”
悟空:“那妖魔不经打,败回水府去了,不肯出来。”
唐僧委婉地说:“徒弟,这妖魔住在这里很久了,他最清楚这强伽河的深浅。像这样水宽浪急的大河,没有船只,恐怕只有找个水性好的帮衬帮衬,才能过得去吧?”
悟空点点头道:“师傅,你这个主意不错哇。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那妖魔就住在这河里,水性肯定不错。我们抓住他后,别急着杀,等他把师傅你送过河后,再作处理。”
八戒:“师兄,那还等什么呢?你赶紧去抓他吧,老猪在这里保护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