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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第一场大雪下了整整三天，大如鹅毛的雪花在冷风中簌簌飘落。
不等多时，枯树，瓦砾，青石板街道，已是银装素裹，伴着寒风，冻地人直发抖。
温楚站在昏暗的屋子，浑浊的眸子看着窗外面的雪花簌簌而下。
窗户久年失修，油纸破了小洞，寒风从洞口呼呼的吹了进来，但是她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夫人，您回去吧，别再吹风了，否则，你身体会受不了的。”丫鬟小桃紧张的看着她，劝着她。
可是温楚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仿佛成了石雕了。
隔着一堵墙，能隐约听到有人在吵着什么？
久久，温楚闭上眼，轻柔的声音问道：“小桃，你觉得，我是不是真的该离开了？”
小桃闻声，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眼泪却是一个劲的掉。
隔壁的赵家母子正在为驱赶夫人的事情议论，隔着这么近，自家夫人自然听得见的。
小桃是温楚出嫁时候爹娘花二两银子给她买的丫鬟，说这样嫁过去体面一些，这些年来，一直都是小桃尽心的伺候着。
“夫人，奴婢觉得，大人不能这么对您啊，您是他的发妻，当初，是您的娘家，帮助他一路到今天的地位的，他怎么可能看不见呢？”
小桃抬头看着眼前的夫人，想当年，要不是夫人娘家，哪里有姑爷的今天？
要不是夫人这些年，熬干了眼睛靠着刺绣维持着家里体面的生活，姑爷又哪里有那进京赶考的盘缠？
可现在，姑爷能耐了，考上了进士，倒是要去京城谋更大的官职了。
他这发妻跟着他熬了十年，付出了那么多，人都熬干了，眼睛也熬的快瞎了，可最后，他却想以无子的理由丢弃。
这姑爷做派向来喜欢落人好话，夫人娘家人现在正在牢里因为杀人过错坐牢，姑爷那边想逼迫夫人自己退位让贤了，而不是休妻。
都说糟糠之妻不可弃，可姑爷读那么多圣贤书，居然是这样的做派！
“呵呵……发妻？”温楚只觉得这两个字刺耳。
赵文衡的心里，哪里还有她这个发妻？有的是仕途，是官运，是权利，是欲望。
“夫人，我觉得大少爷的事情，没准，都是姑爷干的。”
温楚看着湖面，脸色平静，但是还是因为小桃的话，眼波微微一动。
谁都看出来了，她怎么会看不出来？
她笑道：“你这话在我这里说说便好，可不能说出去。”
可这话刚说完，只听大门砰的一声被打开，一个肥壮的身影走了进来。
“温楚，你这个贱人，你赶紧答应，否则，你信不信，衡儿不会救你二哥？救你们全家？”
只见那穿着桃红色冬装的妇人上前，直接朝着温楚打了一巴掌过去。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那是温楚的婆婆刘氏。
温楚被打的耳朵嗡嗡，身体早已经败坏，如今硬生生撑着桌沿不让自己倒下去。
鲜血，从她的嘴角流了出来，小桃在一旁惊呼，“小姐，你流血了。”
小桃说着，恶狠狠的瞪着眼前的刘氏，“你干什么？我家小姐好歹您的儿媳，你怎么能这么打她？她身体不好你不是不知道！”
刘氏闻声，却没有半点心疼，手上用力的朝着小桃推去，“你一个下贱的丫鬟，也好挡着我的路，十年年了都不会下蛋，留在我们家有何用？我告诉你温楚，如今衡儿愿意救你哥哥，已经是仁至义尽，你还霸占着这正妻之位作甚？”
温楚看着这个自己喊了十年的娘，为这个家掏心掏肺，没想到，这些人，一个个的骂她，恨她。
可明明当初，她对自己那是一个亲切，对她说：“衡儿有今天的，全是你的功劳啊！”
可如今，眼前的婆婆却恶狠狠的说着，“我儿好不容易考上进士，如今前途不可限量，可以上京城为官，往后还要进入翰林院，入内阁的，你虽然不是什么名门闺秀，但是也该懂这翰林院是什么地方，你若真的爱我儿，就该是放他走，你们温家这些年虽然帮了我们一些，我们感激，也愿意救你二哥，至于这赵家夫人的位置，你担不得，你也不看看你温楚现在什么身子了？”
温楚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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