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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她都是知道的,难得是他自身极为出色,一举夺得状元之名,所以当年明珠才会为他一朝心动,喜滋滋地嫁给他。她出身尊贵却自问从没有看不过起他,爹娘也看重他的才华,甚是礼遇,多年养尊处优下来,不知情者轻易难看得出他出身寒门。现如今的郡马爷唯一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是明珠郡主有孕后,与郡马分房而睡,晚上不要任何人进睡房服侍,并且灯火不熄。
看来沈诚是当晚听到暮璟公子和左文华的对话后,也对左文华上了心,查是查了,但是什么也没查出什么来。凤尘晓想到这里,古怪一笑,也许她该提醒一下沈诚,好去查一查那个郡主娘娘才是正经。
琉璃堂取名自一种海外的货物名称,此物不知所用何材,但通体晶莹,形状各异,相传有人出海偶然间觅得,觉得此物虽易碎但用来做些摆设器皿却最为合适不过。运回应安后,不意大卖,以此发家,后便以琉璃为名,并不象商家那般设店面,而是在天锦购了处府院,只对大户商家开门做生意,很少接待散客,他们进得的货物若有商家来要,方能进堂商议,一般人进不去,所以很少有人见得到主事人。
凤子沂曾告诉过凤尘晓琉璃堂的所在,他与琉璃堂不过是合作的关系,此番琉璃堂有批货物要出海,极为重要,需要他那边派人相帮。
原来她这个二哥真的不简单,以往每次离家都是名为访友,实为处理私事。她没有问凤子沂是如何做到的,也许跟他的身世有关,还是莫要多问的好。
翌日一早,她带了梧桐出门,之前曾在妆台前滞留了好久,因想起那个千娇百媚的凌依,下意识认真梳妆打扮,皮相早不是她重生后的重点,今日却有了这份闲情,拿着各种配饰研究半晌,换了又换。
凤栖臣安排的护卫以凤辰为首,见小姐今天出动,凤辰先来见过,表明了身份又问:“小姐要出门?去哪里?”
凤尘晓虽知道大哥留下人看护,没想到会看管得这么紧,打量了他一会儿,想起一路上也曾见过他,是大哥身边的近卫。可她若带着凤辰去琉璃堂见了凤子沂会有些麻烦,便道:“自然是去你不能去的地方。”
“小人职责所在,还请小姐不要让小人为难。”
“梧桐,你看,居然有人说我为难他,你说我是不是很难伺候?”
梧桐恭敬地朝她行个礼,又转身对凤辰道:“小姐说你去不得,你便去不得,别让小姐说第二遍。”
凤辰忍不住抬眼看了一眼,她今日头簪凤头钗,身着五色锦裙,耳边一副白珠珰,明艳不可方物,正低垂了眼睑,连看都不向他看一眼。便是这样已让凤辰觉得无法直视,忙低头躬身道:“小人不敢,只是大少爷那边……”
她折中道:“算了,你跟我出去,不过到了那里,便在巷口等着,大少爷那边就说我去了春澜湖。”
琉璃堂座落在京中一条小巷,才三月间,两边院墙里的黄金珊瑚已开的极为茂盛,纷纷探出墙头,往外墙上蔓延,一旦人走进巷子里便象走进了花丛,点点金黄与绿意相融,别有情趣。
凤尘晓带着梧桐下了软轿,慢慢走在这条花巷中,直到尽头才是一道不大的朱门,上书琉璃堂三个大字。照凤子沂说的,这里便是了,她回身望一望来路,想通其实这院墙两边都是琉璃堂的院子,不过是将大门往里移,生生砌了两道墙在院里夹出了一道小巷,好生怪趣的结构。
梧桐上前敲门,谁料却碰了钉子,守门的小童拦路不让进。凤尘晓微微皱眉,时已近午,阳光渐盛,站在这花墙之间倒不觉得热,可是也不甚清凉,来时一路的好心情蓦地消失,看样子是她的错,不该一时意动来找沈诚,其实不如等到晚上沈诚派人来的时候回上一封信便可,如今倒似找上门来找气受。
凤尘晓再无心情到别处去,老老实实地回到别院里呆着,关上房门后颓然坐下来发呆。妆台上的镜子让她想起早上做的无用之功,闭目皱眉长叹,她这是怎么了?面对着楚月面对着左文华面对着暮璟公子也没有这般冲动过,胡乱拔下簪子和佩饰扔到妆台上,再也不想多看一眼,就那样披头散发地趴在桌上无力再起身。
渐有无脸见人的羞耻感上涌到心头,定是自己太过轻浮,连一个小小童子都看得出她不自重。如果,如果她说清身份找凤子沂,也不会有此待遇吧。正自反省,梧桐在门外禀报:“小姐,有位沈公子要见你,人已在前厅等着,要不要见?”
沈诚这么快便赶过来,倒让她吃惊,见自然是要见的,没有唤梧桐进来替她梳头,只将长发轻拢向后,结了条辫子,又换掉一身华衣,擦去面上脂粉,素素气气地出门去前厅见他。
沈诚苦笑道:“我才得知你曾去过琉璃堂,童子无知惫懒,多有怠慢,千万莫要见怪。”
凤尘晓无意再提起那件事,只是淡淡地为“哦”了一声,又道:“我有件事想同你说,一时又联系不上你,才会去打扰你。”
“尘晓……为何这般见外,也罢,你找我是为何事?”
她有些犹豫,此时心境不同昨夜,想了又想才道:“昨日你送来的信我看了,左文华倒还罢了,那晚他二人提到了……明珠郡主,你对此有何看法?”
“难道明珠郡主会有问题?”他沉吟不语,想着其中的可能性。
“我也不知,也许吧。多谢你……”
话未说完已被他打断:“你我之间,可否不说这个谢字?你自是有你的原因,我也有这么做的道理。对了,想不想再去琉璃堂?凤兄可还在那里等着呢。”
他已与凤子沂二人相处还算融洽,此番他所做之事,大部分要依靠凤子沂的力量。
“二哥也知道了?真是……”她闻言一朵红云腾上脸颊,不知该说什么好。
沈诚笑道:“说笑了,其实是凤兄知你来过,来此见你又不方便,才着我来见你。眼下正是春日游湖的好时光,他与凌堂主正在春澜湖畔等着你我。”
她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常服,又想到自己随手结的辫子,自嘲一笑,原来是准备慎重地与她见面,不曾想还是要狼狈面对,不过那又如何?想到这里,便大大方方、素面朝天地随他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