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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尘晓幽幽地叹息:“我一直想不通,为何暮璟公子杀我,究竟是为了什么?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日日夜夜,寝食难安。偶然得知京都居然还有人以明珠郡主之名行走,并且怀了身孕,我这才明白是为了什么。郡马,你如此负心薄情寡义,结果如何?楚月死了,她腹中的孩子也死了,你又落到今天这等田地,怕是当初想也想不到吧?”
“原来楚月是你出手了结的……”
她冷冷地道:“根本用不着我出手,她做了亏心事,只需吓得一吓,便死了,真容易,原来一条人命这么容易便没有了。”
“怪不得……原来报应在这儿等着。”
“左文华,我与你何怨何仇?你为欲杀我而后快?”一问起这个她便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止不住浑身发抖。
他慢吞吞地替自己整整衣衫,其实破烂不已的衣服,再整也是一样的。只是一向自命风流惯了,就连死也要尽力保持端正样貌:“你若不死,我便要任那城中年少无休止地耻笑,你若不死,我一生所学便毫无所用之途,你若不死,我又怎能与别的女子在一起?想来当时你已看出我与楚月之间有所牵扯,我不过是先下手而已。”
凤尘晓冷冷一笑,问道:“先下手……那楚月得到你的恩爱了吗?”
“谁让她面上总是戴了一幅你的丑样子,我一眼也不愿多看!明珠,明珠,掌上明珠,你是公主与驸马的掌上明珠,却是我心头一根难以拔除的毒刺,我从西疆回返,一路思来想去,着实不愿面对你,趁着刚于是找了暮大人先行替我解决,在他不过是举手之劳。”
她这一生,历经身亡重生等奇幻之事,便是因为此人一个念头,一句话,一个顺带着的小小条件而已,怎能不叫人感觉憋屈难过。
这一番谈话下来,左文华已几近油尽灯枯,他吃力地抬着头看她,努力想从她身上看出明珠的影子来,可这女子甚美,实在无法将她与明珠联系在一起。
她低低地说了一句话,左文华已然支撑不住,摇摇欲坠,努力集中精力想听清她说的话,可身子却不听话向后倒去,电光火石间想起自己背心的那枝弩箭,这一倒便等于把弩箭完全插入后心,还未等他做出反应,肩上又多了一股外力,后心那枝弩箭扑地全部没入身体内,箭尖从前胸透出来,他甚至能感觉到通体一凉,不知是痛还是终于解脱而舒坦地大叫了一声,沉重的眼皮终于全部睁开,映入眼中的蓝天白云猛地放大,似乎太阳太过耀眼,以至于什么都看不到……
凤尘晓长长吐出一口气,静静地站起身,她今日不过是一时情切想见沈诚,没想来得及送左文华一程。沈诚听到异声带着护卫疾步过来扶住她时,才觉得气力全无。她嘴角带了丝诡异的微笑,从来想起身死之事,总是委曲心酸,明德镇时还好,自从回到凤家,回到天锦,她的心事反而越来越重,整日夜站在窗前动也不动,如今可算是结束?
一名护卫弯腰翻看一下道:“沈公子,这人已经死了。”
沈诚吩咐下去:“把他的尸首埋好,别让人发现踪迹,然后咱们速速下山。”
“是。”
他们在这里呆的时间已超过半日,挖坑埋尸首的的护卫似有所警,蓦地停止一切动作,趴在地上听了听,跳起身道:“有人来了,而且人数还不少。”
沈诚当机立断,抱了凤尘晓与另外几人闪身离去,再不说走,恐怕就要被人抓个现行。
穿过荆蕀,走没多远众人已发觉跑是跑不过来人的。沈诚望了望山顶,沉声道:“曾听人说这婆娑山顶已划为禁地,说不得我们只有往那里一避。”
凤尘晓还未曾听说婆娑山顶何时成了禁地,也不及细问,只见沈诚挥散了那几名护卫,那些人有功夫在身,一看便会让人生疑,他二人则扮做上山游玩之人,先绕到了山前正路,或可蒙混过去。至于左文华的尸首,却顾不得许多。
婆娑山处处是景,若在平日,当赏心悦目,两人沿一条蜿蜒伸上山顶的青石阶路往上行,凤尘晓神情恍惚跟着沈诚一步步向上攀登。沈诚早已觉察出她的不妥,在一道石梁上停下略作休息。山风吹得两人衣衫猎猎作响,她目无焦距望着石梁下片片轻云绕着峰石林梢,这里怕与仙境一样。可她刚做下那等血腥之事,如何有资格站在这里?
只是,重来一次,她还是会伸出手助左文华一臂之力。耳边似乎沈诚在说什么,拉回她的心神。
沈诚抬手握住她削瘦的双肩,道:“尘晓,你在想什么?”
她把目光从石梁上收回来,幽幽地叹道:“原来要一个人死,也不是很难的事。”
仇怨一事非要对方至死方休,可真到了得偿所愿一刻,却又心里空落落的,并不想哭,但刚才那一幕却怎么也抹不去。
沈诚微微叹息,左文华倒下时的情景,他远远也看到一些,其实凤尘晓有没有出手在左文华肩上一按,他都死定了,外伤内患,纵使还能拖得一时半刻不死,也只是多受一会儿罪。在明知道左文华快死的情况下,依然出手,要多大的仇恨才会让她做此决定?若没有恨,依她淡然的性子,看都不会看那种人一眼。
他见不得她眉梢眼角的哀痛,伸指替她一一拂去,轻声道:“他受的伤太重,早已是该死之人,你莫再多想。”
他这般柔声安慰,更让她难过,忍不住想要在他面前道出所有秘密,压抑得太久,好不容易有人怜她知她为她,刹那间只想一吐为快:“你不想知道我为何对左文华此人有甚仇怨?不想知道这一切的原因?早对你说过我心里有一个秘密……”
“我说过,你想说,我便听,你不想说,我便不问,左文华本来就是该死之人!”
她慢慢舒展了眉头,相遇到相知,从来他都是没有保留地帮她,他定是老天谴来补偿她前世的无助与苦楚,来照亮她今世的迷途,一念及此,顿觉再没有比这一刻更值得记忆的情景,她何苦执着仇怨,谁生谁死,都不再重要。
“是,你说的对,那些都不重要。”她轻轻靠在他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即便有人追上来又如何?一切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