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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舒禾不知自己已经沉入梦中。她孤身一人,陷入了一片血红的土地。
朦胧间,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嵌在一棵郁郁葱葱古树中,灵魂却被一个小孩牵引着,走向漫无边际的荒漠。
云舒禾问他:“你是谁?”
小孩转身抱住了她的腰,仰头望着,痴痴笑着,澄澈的瞳仁中,倒映出云舒禾无瑕的容颜。
他好像不会说话,却又眷恋着云舒禾的体温。
莫名的怜惜涌上心间,云舒禾轻轻抱起了这个孩子,拢在臂弯里。就这样,她们静静地走了很久很久,直到又走回了那片血红的土地。面前矗立的,还是那棵环抱着云舒禾躯壳的葱笼古树。
云舒禾隐约听到远方传来兵戎厮杀的声音,那嘈杂声越来越近,她看到一抹熟悉的紫色身影向这里奔来。
是墨云修,背后还紧跟着魔教追兵。
小孩紧攥住云舒禾的前襟,满脸戒备地看着那些人踏上了这片猩红土地。
那些人却好像根本没看见这一大一小,追兵形成了包围圈,将墨云修困在中间。云舒禾看见墨云修受伤了,向来自在从容的落云宗宗主,竟被一身血污弄得狼狈不堪。
忽然,小孩儿跳下了云舒禾的怀抱,站在她身前,抬起双手。
只见那些追兵顿时举步维艰,继而足底下陷,连声惨叫起来。
“啊啊!这是什么鬼……”
“救命呀!”
“快来人救我!”
他们徒劳地呼喊着,身体迅速陷入了血红的黏土中,犹如被一只鲜活的胃吸了进去,泛起污腻的啪滋声。
最后地面上只剩下一动不动的墨云修,他的目光落在突然出现的小孩儿身上,露出惊异的神色。
小孩儿先是不动声色地望着墨云修,继而表情变得极度阴狠扭曲,紧接着,墨云修的身体也开始向下陷去。
“不要!”云舒禾突然喊道,她好像明白了什么,拉住了身前的小孩,“住手!”
小孩儿回望向她,眼神变得莹润乖巧,墨云修也没有再向下陷去。
“放过他。”云舒禾又说。
小孩儿露出一点委屈的神色,不服气地撅起嘴,但还是停下了吞噬的行为。
墨云修从红土中迈出,好像终于看见了云舒禾,向她伸出手道:“跟我回去吧。”
刹那间,小孩儿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周身浇筑出血红肉壁,凭空蹿起无数狰狞血爪猛扑向墨云修。
墨云修正要出剑还击,身体却再度开始向下陷落。他立即转攻为守,月虹剑啸撕裂血空,将扑来的利爪悉数斩断。
见他下陷的趋势越来越快,云舒禾恍然大悟,这一片是无人可以反抗的婴灵吞噬之阵。
仿佛出于本能一般,云舒禾立刻跑向了墨云修,在伸手拉住他的时候,同样缓缓沉入红土。
小孩儿顿时慌了,他撕心裂肺地哭叫起来:“娘亲!娘亲!”随即也扑了过来,抱住云舒禾的腰,将两人一齐拖出吞噬之阵。
猩红的土壤骤然缩回地壳下,古树松开怀抱,放下了云舒禾的躯壳,小孩儿的身影逐渐变得模糊。
“娘亲……娘亲……”他好像只会说这两个字,半透明的手抓住云舒禾的衣角,哭得满脸是泪。
云舒禾怔怔地看他慢慢变作萤火消散,不自觉凄楚地问:
你是……那个夭折的孩子吗?
云舒禾蓦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临窗的软榻上,噩梦惊醒了。
窗外月明星疏,凉凉月辉流过窗格,洒落一身。花几上的小铜炉沁出寒意,安息香早已燃尽。
她举手按住额角,忍着突如其来的颅内剧痛——闭眼便会浮现那孩子的天真面庞,再也睡不着了。她披衣起身走到书案前,挑亮烛光,铺纸研墨。
云舒禾思索片刻,而后蘸了朱砂的笔落下,瘦劲字体浮现于生宣上:
恭请
南无大慈大悲地藏王菩萨护持
……
如是我闻
一时佛在忉利天
为母说法
尔时十方无量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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