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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初春晴光尚好，和风绕竹缠绵。两人才走出院门，墨锦书就突然感觉胸中不适，扶着青竹俯身干呕了好几下。尹秋钰见状，先是拍了拍她的背，复又问道：“怎么了你？早膳吃多了吗？”
“我才吃了半碗粥！一听说你要来看舒禾，就立刻跟着来了，哪有时间再吃？”
“那怎么会……等等……”尹秋钰话没说完，就捉起墨锦书的手腕切脉。只过片刻，她便挑眉哂笑：
“墨小四，你可以呀！跟顾霆之在战场上还不忘干那事儿了吧？羞不羞啊？”
“你说什么，你……！”墨锦书忽然反应过来，刹那间红晕抹腮，“秋钰，你不许笑！”
另一边，墨云修抱着孩子回到宁静的内间。空气中仍飘着幽幽奶甜香，织银的紫纱床幔半垂下来，辉映着漏进窗格的春色融光。
他抱着孩子无声地坐在床畔，安心端详才睡着的人，雪色被褥反衬出那白皙侧颊上的浅霞。
墨云修轻手将孩子放进内侧，紧贴着云舒禾。然后，他自己也侧躺下来，展臂将孩子与云舒禾一并拢住，安然同眠。
在缥缈峰的落云宗总坛内，深夜的藏书阁依旧灯火通明，十分幽静。
顾霆之独自走来，推开门，却见另一人坐在重重书架后唯一的长榻上。
墨云修听见门框吱呀声，抬头就看见呆在门口的顾霆之，于是问道：“被锦书赶出来了？”
顾霆之点头，反问：“你也是吗？”
墨云修也点头。
都被自家夫人撵出来，还都要面子不想被别人知道，唯一的办法就是以查阅典籍的名义，留宿在藏书阁里了。
但是，偌大的藏书阁只有一张可供人横卧的硬木长榻。
墨云修指着自己所坐的硬木长榻，问：“你打算怎么办？”
顾霆之盯着散乱摆放在硬榻上的一摞书，料想墨云修应该窝在这里不止一夜了。
感觉自己好像又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真相的顾霆之沉默许久，又问：“去不去房顶吹吹风？”
墨云修放下书，道：“也行。”
黑漆漆的夜幕下，两个大男人毫无风范地踞坐在青瓦屋顶上，两人之间还温着一壶酒。
墨云修拨了拨小炉膛里的干柴，貌似风轻云淡地问：“你是为什么被撵出来的？”
顾霆之耷拉着脑袋，回答：“昨日，剑阁遣人送来了中秋贺礼，我负责接待。”
墨云修微微挑眉，大概已经猜到了真相，但还是恶趣味地问他：“剑阁派来的代表，难道是那一位？”
顾霆之的脑袋垂得更低了，“是，落烟霞。”
“那你不无辜。”墨云修提起酒樽，给两人各倒了一碗。他想起当年顾霆之刚认识落烟霞时，墨锦书才九岁，正值人小鬼大的年纪，也会偷偷在顾霆之的茶里掺芥末粉，害人在女伴的面前出丑了。
墨云修忍住笑，幽幽叹道：“算起来，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没想到锦书的醋劲还是这么大。”
顾霆之端起碗，一言不发地一饮而尽。
墨云修本想提醒他豪饮易醉，但又想起他的酿酒嘉名在外，酒量应该是不会差的，便也只是慢慢地自斟自饮起来。
顾霆之放下碗，懵乎乎地仰头望天，问道：“你又是为什么被撵出来的？”
墨云修沉默着晃了晃酒碗，同样耷拉着脑袋许久，才回答：“这几日是特殊时期，她不许我近身。”
顾霆之又灌了自己一整碗，然后问：“为何要在雨露期防备你？”
墨云修端着再次见底的酒碗，想起儿子的曲折由来，道：“一言难尽。”
天上的星星纷纷眨眼，乌云飘来盖住了月亮的脸。
长夜漫漫，瓦片结霜，两人不约而同地叹一口气：“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