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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雳儿,不是影韵说的那样!”袁甄拉住了儿子的手,急声说道,“六小姐落水,我担心她受凉,是让人为她熬了姜汤,但是,我绝对没让人在汤里落药!” “是吗?”夏炎雳狭长的眼角斜向她。 此刻的他,没有了平日里的邪魅不羁和肆意张扬,整个人透着一股森寒的气息,就像站在他面前的不是生养他的母亲,而是陌而不识的路人。 想起杜元然曾经对姚珠花言恭事从的孝顺模样,此刻景玓紧盯着他们母子,眉眼中不由得多了几分复杂。 毕竟时下的人崇尚‘孝道’,夏炎雳这般神情和态度,活脱脱一逆子…… 很快,她暗暗摇头。 与夏炎雳接触这两个多月以来,他言行举止浮滑轻狂,明显就不是个受世俗约束的。他都不把礼数观念放在眼中,那有多大可能会对父母言听计从? 袁甄突然怒指着床上,痛哭道,“雳儿,都是她做的!你也听到杜元然亲口承认了,是兰昭舒带他进太师府的!他们勾结,存了心要毁六小姐清白,那姜汤是她端去给六小姐的,那汤里的药也一定是她落的!你相信母亲,母亲纵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可能加害六小姐!再说你弟弟他跑这边来,一定是今晚饮酒过多醉糊涂了,所以才走错了地儿!” 听到她如此说,原本不敢直视夏炎雳的夏长皓立马跪在地上,一脸的懊恼,直认错,“大哥,我真不是有意来这里的,我只是饮多了酒迷糊了而已。大哥,你相信我,我就算再不是人,也不可能对六小姐起那种心思。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我保证以后绝不再贪杯!” 景玓一对白眼直接翻上了天。 这对母子,狡辩功力之深、默契程度之高、脸皮尺度之厚,只怕平日里没少做这种烂事被抓! 这一刻,她冷笑着看向床上的兰昭舒,她还在放浪的呻吟着,真是辣眼到让人作呕,可偏偏夏家这母子仨竟没一个上前弄晕她,反而被袁甄和夏长皓‘卖’得彻底! 有那么一瞬间,她居然觉得兰昭舒可怜。 许是她盯着床上的缘故,夏炎雳也看了过去。 没人看到,他眸底闪过的憎恶。 “既然兰昭舒早已非完璧,而今又因勾结外男欲玷污景六小姐不成而反遭外男玷污,那她便再没资格做钰王府的女人。”他又斜视着袁甄,字字冷硬如凿,“母亲,她一直受你管教,如何婚前失贞的,恐怕需要你费心彻查一番了,否则怕是不好向表姑一家交代。” “是……是……我一定会彻查清楚此事!她既已是残花败柳之身,自是没资格再入钰王府,这些我都会同你表姑一家讲明的!”袁甄不停点头。 “影韵!”夏炎雳沉声喝道。 “主子,属下在!” “杜元然入太师府行奸淫之事,将其拿下,送至官府!” “是!” 杜元然没吱声,除了细听他们母子对话外,也在不断的盘算自己要如何脱身。听到夏炎雳要将自己送官,他一脸大骇,瞬间从地上跃起,然后使出轻功就朝门外飞去—— 见状,影韵都没等自家主子再吩咐,迅猛追了出去。 景玓神色沉着,也追了出去。 这渣男一再挑衅她底线,她今日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大门内的空地上,杜元然被数名黑衣人围困住,虽然他没占到上风,但黑衣人也没有在第一时间将他拿下。 眼见影韵要加入,景玓叱喝而上—— “都给我让开!” 黑衣人一见她加入,很明显的露出了一丝谨慎,并立马收了攻击性动作。 杜元然看着飞驰而来的她,以为她是来替自己解围的,顿时心中雀跃,激动的嗓音都沙哑了,“玓儿……” ‘啪’! 一句完整的话还没被他组织出来,一条黑色的犹如长蛇般的东西便落在他身上! “唔!” 随着鞭子生猛的力道,他高大健硕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飞出去。 落在地上,他还心存幻想般忍着疼痛仰起脖子,目光戚戚地望着落在自己身前的人儿,“玓儿……我……” “杜元然,没了将军之位,凭你这身武功,要饿死你其实也挺难的。我本没有想过对你赶尽杀绝,但你不改狼心狗肺,合着他人想玷污我,既然如此,那也别怪我今日把债全部讨回来!你的武功都是我花银子请人教的,那我拿回来也是理所应当吧?” “你——啊——” 看着她冷绝无情的脸蛋,杜元然始终不愿接受这是那个喜欢了他多年的温柔女孩。然而,当她收起鞭子,手持一把匕首凌厉刺下时,他才彻底相信…… 她是真的变了! 或许应该说,曾经爱慕他的那个女孩不在了! 从成亲那一日起,她的眼中再没有他,她的身上再没有一丝温柔,她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是那么的陌生,陌生到让他觉得害怕…… “啊——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整座太师府。 随着四肢筋脉被人强行割断,杜元然身下殷红一片。但紧接着又是‘咔咔’骨头碎裂的声音,直到杜元然痛晕过去,女子才停手。 夜色下,她精致的容颜宛若仙子,绝美得让人移不开眼。可那绝美的容颜下散发出来的气息又仿佛带着世间最剧烈的毒药,只看一眼都能让人窒息。 影韵带着黑衣手下僵硬地立在她和杜元然周围,每个人无不是眸孔大开。 因为景玓不仅亲自挑断了杜元然的手脚筋脉,还生生拧断了杜元然的四肢! 其实对他们这些暗卫来说,这种事根本不算什么。但是做这些事的人换成了一个娇柔昳丽的世家小姐,那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而这位娇柔昳丽的世家小姐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像绣花一样从容,这种视
觉冲击力,更是叫人瞠目结舌。 景玓直起身,像是没看到周围人的反应,只平静地对影韵道,“可以了,他不会再跑了,送官府去吧。” 影韵紧抿地唇狠狠一抽。 这便是他们未来的主母…… 景玓随即朝大门的方向而去。 这太师府,她是一刻都不愿再待。今晚是没把太师夫人和夏长皓那对母子怎样,但她也知道,只能这样了。 若是夏炎雳护短,她或许会和那对母子刚下去。 但夏炎雳明显是知道自己母亲和兄弟的德行有问题,他手下在禀报经过时,都没为那对母子遮掩,就这态度,她再刚下去,反而显得咄咄逼人了。 既然他已经清楚了所有经过,那她便退一步,就当是给他个面子。 大门外,侯府的马车已经在等她了。 不止罗玮候在马车旁,香杏也不知道何时出来的,跟罗玮一同等着她。 马车帘子是揭起的,里面还坐着一个人。月光照不进去,但从身形上她一眼便知是谁。 她踩着脚踏上了马车,在他对面坐下。 罗玮和香杏随即也跟着上了马车,一车四人直奔安启侯府的方向。 “以后不会了。”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景玓靠着车壁昏沉沉地想睡过去时,对面突然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 她下意识地抬了抬眼皮,“嗯?” “若无大事,以后不会再让你踏进太师府。” 这话若不仔细听,很容易让人误会是他不欢迎她去太师府。可从他低沉的嗓音中,景玓还是听出了他想表达的意思。 “没事,我本来也不喜欢窜门。” “我向母亲提过与你的事,她还是那样,总想把最好的留给夏长皓。” 景玓笑,“看出来了。她打着你名号邀请那些大家闺秀,其实不是在为你挑女人,而是在挑选二儿媳。” 夏炎雳微不可查地呼出一口气,随即低沉的语气一改,也跟着她笑,“既然你都明白了,那本王也不再多做解释。自从我爹去世后,太师府便是如此,你若不喜,可学本王这般,远离他们。” 景玓,“……” 古人不都尊从孝道吗?他这般,就不怕别人说他离经叛道? 很快,她突然反应过来,于是沉了脸,没好气地道,“说得好像我已经嫁给了你似的,他们如何样,与我何干?” 她话音刚落,气氛骤然变冷。 冷气很明显的从她对面传来,她突然觉得鼻子痒痒的,忍不住张嘴—— “阿嚏!阿嚏!阿嚏!” 这连声的阿嚏不仅把鼻涕刺激出来了,连眼泪都刺激出来了,正当她想拿手绢时,对面男人朝她倾来,紧接着一块手绢塞进了她手中。 “赶紧擦掉,鼻涕都打到本王身上了!” “……!”她感激的话咔在喉咙口,暗暗地咬紧了牙。 是她让他上马车的吗? 她现在把他踹下去可行? 后面,似是真嫌弃她了,夏炎雳再没多说一句话,景玓也乐得清净,便靠着车壁养神。 说是养神,可她越安静越觉得头重。只是因为对面坐着某人,她只能克制着不适感,强撑着回到安启侯府。 结果一点都没让她失望,当天晚上,她便出现了高热。 香杏叫来了府医,经府医诊治,她的确是落水所致的高热。 听闻消息,景良域和景炫赶来了她院中。父子俩听说她在太师府落水,又是惊讶又是生气。可香杏和罗玮并不知道具体的细节,也道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得已,父子俩只能先守着她,待她退了热以后才离去。 而天已经快亮了。 景玓迷迷糊糊中,突然接触到了一具温暖的怀抱,恰好她在梦中梦见自己回了家,正同父亲一起吃饭,父亲亲自下厨为她做了一桌子好吃的,还不停的为她夹…… “爸……” 听着她梦语,夏炎雳眉心起了褶皱。 罢? 还是抱? 而怀里的女人正好用手抱住了他,他豁然明了,于是收紧手臂将她搂得更紧。 但怀里的女人一点都不安分,不但扭来扭去,还不停的发笑,嘴里亦迷糊地呢喃,“喜欢……我还要……谢谢……爸……” 她断断续续的呓语声,听在夏炎雳耳中,整个人都僵了,特别是她扭动的身子,直接让他耳红脸臊,浑身如同着火一般。 他严重怀疑这女人没发病,是在故意撩拨他! 或者是白日里故意装高冷,晚上在梦中便显露了原形! 总而言之,她是喜欢他的! 如此一想,他心中顿然涌起一股喜悦,盯着她那一张一合的唇瓣,他眸光不由得凝聚起了火热的气息…… 景玓清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晌午了。 景炫过来看她。 在府医确认她已经没有大碍后,景炫这才坐在床头边,一边喂她喝药一边询问她昨夜去太师府的经过。 而景玓也没隐瞒,将昨夜太师府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她不隐瞒,是因为没必要。 像袁甄和夏长皓母子的那些行径,她巴不得拿个大喇叭宣传,让更多的人知晓那对母子是如何的变态,避免其他女孩子受到他们伤害。 而景炫听完一切,震怒得差点把手里的药碗给摔了。 “该死的,一群畜生!谁给他们的狗胆,竟敢对你下手!” “大哥,你先别生气。杜元然已经玩完了,没必要再为他动怒。至于太师府,听钰王的意思,他母亲和兄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太师夫人偏心二儿子,她那些动作,明摆着就是在为二儿子谋福利。” “他们真是卑鄙无耻!” “大哥,他们的德行我算是看清楚了。只是通过这事,我很好奇,为何都是太师的骨肉,皇上会那般看重钰王?如此云壤之别的待遇,这很难不让人心态失衡。” 闻言,景炫摇了摇头,“不是你一人好
奇,是所有人都为之不解。钰王不仅仅是深受皇上器重,且自幼便被养在宫中。有人说太师在世时劳苦功高,因为英年早逝,皇上为之惋惜,便对其长子着力栽培,以承太师文韬武略之荣耀。” 景玓笑了笑,“可那夏长皓也是太师亲骨肉,长子都被封王了,怎么次子连在朝中露面的资格都没有,好歹有个一官半职才说得过去啊?” “许是那夏长皓品行不端,所以才不受皇上器重吧。” 景玓唇角抽了抽。 夏长皓品行不端她赞同,可夏炎雳貌似也不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