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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弟子本不知所措,听得此言,想起归岭路上,这位哑师伯对师兄倒是满意,知听从师兄之令总是没错,忙将昏迷不醒的汉子抬入房中。
梁冀见师伯再无表示,暗忖自己应是揣度对了师伯之意,还想继续讨赏,却见师伯已是自顾行入房中,掩上了房门。
揉着因抬那汉子而酸疼的手臂,一众弟子未将上前,好奇发问:「师兄,师伯要这汉子有何用处?」
「嘘!我听说师伯这人性子怪异,难不成是有龙阳之好?」
「胡说什么,你们没瞧见适才他手中短刃吗?听说他那柄短刃淬有剧毒,平日里最爱以活人试毒」梁冀止住师弟们胡言乱语,三角眼中满是忌惮,轻声说道。
「我看那汉子,恐是活不过今日可惜了,那汉子习练外功,一身精血做丹粮,最合适不过」担心师伯功力深厚,能听到众人在外窃窃私语,梁冀又压低了几分声音,引众人远离此房,向着岭中弟子居所边行边交代道。
「你们几个,都切记,师父不在岭中,若是惹恼了师伯,我也救不下你们。」
「师兄放心,咱们几个以你马首是瞻。」
「行了,眼下岭中人手不足,师父去了望乡坡至今未归,可不能在走脱丹粮,都给我打气精神来,好生巡视」
梁冀吩咐完,引着众人去往岭中巡查而去,不曾发觉身后木屋之门虚掩,屋中之人目光注视着自己等人远去背影,而适才交谈,也早落入门后之人耳中,直至众人远离,屋门才悄然掩住。
红袍仔细查探此屋内外,确信无人窥探,方才回转身形,急行至榻旁,撩动红袍,剑指疾出,点在榻上昏迷不醒的壮硕汉子胸口。
随指尖内力传入胸口穴位,榻上汉子紧闭的双目微颤片刻,缓缓睁开,朦胧间瞧见红袍之影,心神尚未定下,眼眸骤然圆睁,下意识地就欲从榻上弹起动手,却被一声呼唤拉回了思绪。
「薛大哥,是我顾萧!」
先前在密林之中出手相救之时,只匆匆数语,不曾来得及多说,此刻救醒薛虎,才发现他几与当日在凉州脚店之中结识的莽汉判若两人。
顾萧从未在薛虎眼中看到如此惊恐之色,忙脱去遮掩面容的兜帽,露出面容,向眼神闪烁的薛虎轻声呼唤:「薛大哥薛大哥」
连声呼唤下,终是看清了少年面庞,薛虎方才缓缓回过神来,直至笃定眼前之人,眼中惊恐、戒备,才缓缓消去。
「薛大哥,李叔、霖儿在哪?当日小楼峰下,到底发生了什么?」顾萧见薛虎认出了自己,尽力压低声线相问道。
薛虎使劲摇了摇脑袋,似是在将自己这些日子,于恶人岭中时刻紧绷的神经松弛,搏命厮杀、时刻提防,不曾开口与人交谈,以至于急切开口,有些失语,「咿呀」半晌,方能顺畅开口。一把抓住少年臂膀,虬髯大汉目中皆是无助之色。
「顾顾兄弟,我老薛把主人弄丢了!」
见薛虎此等模样,顾萧心神顿时慌乱,连忙问道:「你说什么?薛大哥,你霖儿怎么了!」
「薛虎学艺不精,没能护住主人!」薛虎虽满面虬髯,看似凶恶,实则是乃性情忠厚之人,此刻心中只在记挂主人安危之事,深陷愧疚之中,似全然没听到顾萧之言,只在口中喃喃重复。
越是如此,顾萧心中愈发着急,无论薛虎所言,还是面上神情,直让顾萧如坠冰窖,也顾不得身在恶人岭中,反手紧握虬髯汉子粗壮手臂,运转真气传入他体内,声调不觉高上几分。
「薛大哥,快说,到底怎么了!」
在少年厉声与内力下,终是让薛虎清醒几分,回转目光开口道。
「木小哥,当日咱们在小楼峰外,分头行动,我护着主人本在那林中与那些人交手可忽有红蓝袍二人闯入林中,他们立在原地,为谷中死斗拊掌喝彩我等正诧异这两人是如何无声无息闯入林中却没人发觉之时,又有几白衣持剑之人,出现在林中似是冲着我等而来。」
听得薛虎此言,顾萧猛然想起初遇江姑娘之时,她正是在小楼峰下找寻同门身影,两人一番交手,这才结识,正欲开口相问却听薛虎话锋一转。
「那几人似与那红、蓝袍二人早就相识,见了我等后,竟不言语,直接动手天涯掌门与尺千刃手下之人早已斗得两败俱伤我等不敌,被他们联手而擒。」
顾萧听得薛虎道出当日小楼峰下被慕容谷中红袍所擒之事,心中震惊难掩,不由暗忖:「薛大哥口中红袍应是慕容谷中之人,可那蓝袍又是何人?另一行持剑人是凌云剑宗弟子,江姑娘的同门怎么会,明明是恰巧闯入,怎得到了薛大哥口中,变成了早就相识,冲他们而来,难不成是江姑娘骗我」看書菈
疑惑一瞬,顾萧瞬间又否定了江凝雪诓骗自己的可能:「不会!若想遮掩此事,江姑娘大可不必提起慕容谷,更没必要随我一路查探入谷线索目,这些日子来,江姑娘与我一道出生入死,她绝不是那种人这么说来,或许只有一种可能」
星眸闪动,疑惑消去几分,不过眼下这都不是最要紧之事,抽回思绪,顾萧开口问起众人被擒入慕容谷中之事,薛虎似也被少年冷静所染,终是稳住心神,将入谷后的诸般事宜一一相告。
「我等入了这慕容谷,最先抵达的并非此地,我与主人还是尺掌门等人皆被点了定身之穴,无法动弹,我只依稀记得,那地方寒意刺骨,比起凉州寒冬,还要冷上数倍」虽已经过去不短时日,薛虎想起,仍心有余悸。
顾萧在凉州与薛虎相识之时,就已知晓,他习练外功,不惧严寒,便是凉州这么冷的天,也只着单衣,能让他都觉寒意难当之地,恐怕比起雁北凛冬还要严寒许多。
自己入得慕容谷后,无论凹谷的兵俑水道,还是望乡坡的春意盎然,亦或是恶人岭的湿滑,皆不是薛大哥口中的严寒之地,那么薛大哥口中入谷之时所待的严寒之地又是哪里
还不曾想通,听得薛虎已是继续道来:「我等不知在那儿待了多久,皆在那严寒之下意识涣散,唯有唯有主人,一直在念叨着」
抬起目光,薛虎盯着眼前少年:「主人念叨着让咱们坚持下去,说顾兄弟定会前来相救咱们」
少年闻言,星眸之中温柔、愧疚交织,化作点点相思,沉默片刻,正欲继续开口相问之时,耳中忽传来急促步履之声,忙示意薛虎如同先前一般躺下,自己则伸手将身后兜帽拉起,遮掩面容。
「师伯师伯」才将将做好一切,门外便响起梁冀小心翼翼之声。
「薛大哥,得罪了!」将那红袍的淬毒短匕紧握,隐于红袍之下,向薛虎示意开口。
薛虎立时会意,少年担心自己假装昏厥,会被那群红袍弟子瞧出端倪,最好的伪装,便是自己真的昏过去,当即冲着点头示意。
顾萧剑指再出,疾点在虬髯大汉胸口,不曾运功抵挡的薛虎立时再陷昏厥,再挽起薛大哥袖口,运力指尖,划破他手臂些许皮肤
做完这一切,少年沉着踱步至屋中书案,撩袍子端坐,待得门外呼唤急切几分,这才运力于掌,挥向轻掩的木门。
门外梁冀等人正心急地来回踱步,师伯不开门,说不定正以那虬髯大汉试毒,此时若是扰了他,自己可担待不起
「师兄,金鸡楼
使者已至,师父又不在岭中,若不请师伯出面,恐怕咱们也惹不起呐」身旁师弟们想起金鸡楼那群煞星,不寒而栗,只得开口催促师兄再去叩门。
正当众人犹豫之时,身后房门自开,梁冀等人大喜过望,忙恭敬行入房中,见师伯端坐书案之上,阴寒目光扑面而至,直让众红袍子弟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先行开口。
梁冀余光一扫,正瞧见那虬髯大汉袖口已开,手臂上的伤口殷红血液渗出,心中顿时笃定了自己先前猜测,师伯果是在用这虬髯大汉试毒。
感到书案前师伯目光落来,想起金鸡岭来使,梁冀咬牙开口:「师伯,金鸡楼来人了,说是又到了送丹之日」
许是担心师伯迁怒于自己,言至此处,梁冀忙继续解释:「不是我等有意拖延送丹一事,岭中近日发生了丹粮逃跑一事,师父又不在岭中,金鸡楼那些人又趾高气昂」
言语中刻意提起金鸡楼来人的态度,梁冀的小心思,身后一众师弟心知肚明,只要让师伯对金鸡楼那群人心生不满,关注点自然会由众人丢失丹粮,转移到金鸡楼来使身上,会意一瞬,众弟子纷纷开口附和。
「师兄所言甚是,金鸡楼那群人哪里知道咱恶人岭的难处」
「是啊,这些丹粮皆非寻常人,可都是江湖中小有名号的高手,咱这本就人手不足」
「那帮金鸡楼弟子,平日里就瞧不上咱恶人岭」看書菈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尚未说完,却见书案后的师伯已是缓缓起身,木屋中杀意瞬间弥漫开来,令前一刻尚在七嘴八舌的恶人岭弟子,下一刻立被满室杀意震慑噤声,将目光集中在师兄梁冀身上。
梁冀也同样被师伯剑意震慑,发觉众人目光都汇聚到了自己身上,事已至此,也只能咬牙将这戏演下去,正欲开口,就见书案后已起身的师伯抬手止住自己作揖禀报之势,遮掩面容的兜帽微抬,望向木屋之外。
「快,引师伯去见金鸡楼来人!」梁冀反应过来,忙呼喝身旁尚在发呆的众人领师伯去见金鸡楼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