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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城陵园。
身穿黑色西装的白弘方收起脸上的死灰,然后站的无比的笔直,记忆之中的她总是让他挺直腰杆,所以在人生的前二十年,他虽然自甘堕落,但从未曾驼起自己的腰杆。
他的手中捧着一束白色的康乃馨,那是她最喜欢的。
“姐,我想你了。”他凝视着那照片许久许久,所吐出的,却仅仅是这么一句,也正是这一句,包含了他的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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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前的雨夜。
用了三年的时间,算是在京城崭露头角的白弘方站在窗台前,紧紧皱着眉头望着这并已经连续下了一天的雨,这阴阴沉沉的天,让白弘方心中很莫名的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就好似失去了一些东西,却又不知道失去了什么,所以才他才如此的疑惑着。
这稀稀拉拉的雨并没有停下的意思,时间已经临近凌晨,尽管为了豆腐坊的开业已经奔波了一天,无论是精神还是肉体都不是一般的疲惫,但他却并没有任何睡意。
点燃一根烟,往黑夜里吐出一层薄薄的烟雾,不紧不慢的抽完这一根,他才转过身欲要睡去,这里怀中的手机抖个不停,在这个时间点上,通常不会有任何好消息,他皱了皱眉头,摸出手机看到来电号码后,并没有任何犹豫的接通这电话。
电话刚刚接通,对面就传来了一个孩子的哽咽的声音:“舅舅我妈不行了。”
他的表情一瞬间阴沉下去,立马安抚道:“丙銮,别激动慢慢说。”
对面的孩子就这样哽咽的说道:“我妈在洗碗的时候晕倒了,是恭叔发现了她,然后送到了医院,医生说是当年的病复发了,现在她已经”
白弘方一脸阴沉的听着,虽然嘴上说着让魏丙銮镇定,但他的手却紧紧攥着手机,就好似恨不得想要把手机捏碎一般,他深深吸了几口气说道:“魏九在哪里?”
“他不见了,从我妈送进手术室,就没有出现过。”对面的魏丙銮发出满是恨意的声音,他痛恨自己这个对这个家庭不负任何责任的父亲,而且现在正是他最需要这个男人的时候,但这个男人却连电话都不肯接。
而这边,白弘方在听到这个之后,表情也一瞬间的彻底冷了下来,然后他说道:“我现在就赶回去,记住,现在不是哭哭啼啼的时候,作为一个男子汉,现在照顾好青荷,不能再有什么三长两短了,等我到。”
对面哭哭啼啼的魏丙銮答应下来,然后白弘方再三叮嘱有情况给他打电话后,就挂掉了电话,而就是在电话挂断的下一刻,他电话直接打给了王国安。
虽然已经凌晨,但电话另一边的王国安几乎没有什么犹豫就接通了电话。
“国安,备车,我要回去一趟。”白弘方直截了当的说道。
对面被电话惊醒的王国安并没有任何犹豫,甚至没有问任何原因,就直接说道:“给我五分钟。”
这一通电话就这样简短的结束,这也是为什么他中意王国安这么一个可能比任何司机都要能打的司机的原因。
他直接披上外套,然后风风火火的下楼,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正好五分钟左右,车库之中的黑色奥迪a4就这样开了出来,然后一个急刹车停在了白弘方身前。
白弘方直接上车,然后急促的说道:“最快的速度赶回去。”
白弘方话还没有说完,王国安就猛的踩下了油门,这奥迪a4就好似脱缰野马一般飞驰出去。
一直杀向高速,开车的王国安才问道:“老板,怎么了?”
“我姐病了,很严重。”在后座一直抽着烟表情平静不下来的白弘方说道。
王国安的表情也一瞬间严肃起来,把油门再次踩了下去,虽然他只见过一次那个女人,但印象之中,那个爱说话一直微笑的女人着实给予王国安留下一个不错的印象,他看的出来,那是一个好女人,但对于底层挣扎了半辈子的王国安来说,好人似乎从来没有好报过。
白弘方翻开手机,找到那个已经几个月没有联系的号码,犹豫片刻打了过去。
电话响着,但一直没有人接通,就好似魏丙銮所说的一般,他打心眼里觉得恼怒,恨不得现在就跟那个男人刀刃相见,虽然那个男人曾经某种意义上救过他一命。
就在白弘方欲要放弃之际,电话终于接通,他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对着电话说道:“你知道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很清楚。”对面传来魏九那极其平静的声音,平静到白弘方觉得可怕。
“为什么不去看看她,你知道你对于她到底多么重要?她现在最需要的人是你。”白弘方因为魏九的平静而完全抓狂,直接吼道。
“抱歉,我现在有要事。”对面的魏九听完白弘方的发狂后,然后很缓和的说道。
“魏九!她可是你的女人!!”白弘方止不住心中的愤怒,他不喜欢魏九这一副事不关己一般的态度。
“十三年前她就是我的女人了,所以不需要你再强调这么一遍。”魏九很冷峻的回答道,不等白弘方继续发怒,就这样挂掉了电话。
面对直接挂掉电话的魏九,已经气氛到极点的白弘方直接摔下去手机,这些举动都被开车的王国安看在眼里,他心中也很是恼怒,为什么这样一个女人,会嫁给这么一个白眼狼的男人。
此刻西城区,那肿瘤医院楼下停车场,听着一辆黑色的老红旗,因为停在角落的原因,并不是特别的起眼。
车中的恭宽一脸的纠结,他能够明显感觉到后座的魏九表情阴沉程度,小心翼翼的问道:“九爷,确定不上去看看?”
魏九沉着脸,一言不发,就这样仰着头看着医院那一盏并没有熄灭的灯,他只是默默摇了摇头说道:“她不希望看到我。”
恭宽苦着脸,他当然清楚魏九为什么不踏上去,所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显然魏九这一本难念的经,要比一般人都要长远跟折磨人心。
“她可能撑不过去了。”恭宽还是忍不住劝说道,尽管此刻心中知道魏九会给予他一个什么样的答案,但他觉得这些话,他还是有必要说,就当是为了那个进入手术室五个小时的女人,就当是为了这个在这里等待了五个小时的男人。
“你让她如何面对我?看着我,她只会更加难受罢了,我不想让她最后都带着这一份愧疚离开。”魏九仍然回答的无比坚定。
恭宽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就算是说出去一千句,一万句,都无法撼动这个心意已决的男人,只是默默点燃一根烟,一口接着一口抽着。
“那个所谓的专家来了没有?”魏九问道。
“已经在路上了,不过这一次有点严峻,他们也没有什么把握。”恭宽一脸垂头丧气的说道,他不愿相信这就是命,但奈何又不得不承认,这一切又是他无法改变的。
“告诉他们,钱少不了他们的,一切都要用最好的,我只要人活下来。”魏九慢慢闭上眼,喃喃的说道。
恭宽点了点头,开始给那群光是出场费就要六七位数的专家们打电话,一通接着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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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迪a4飞快行驶在高速路上,白弘方身体一直微微颤抖着,或许是激动,又或者是紧张,也可能是愤怒。
他扔下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再次响了起来,他本不愿接通这电话,但响过一遍又是一遍,最终白弘方不耐烦的摸起手机,看着来电显示的老秦两字后,他皱了皱眉头,接通这电话。
王国安也注意着白弘方的一举一动,不过显然在接通这电话后,白弘方的表情更加阴沉,一直在听着对方听着,一直持续了大约五分钟,白弘方才默默挂掉了电话,然后猛的一拳落在车窗上,直接打出了裂缝。
王国安被白弘方突然的举动吓的打了一个激灵,显然这一通电话所带来的是坏到不能再坏的消息。
“豆腐坊出事了。”白弘方咬着牙,一字一字说着,打心眼里感觉老天在折磨着他,偏偏在这个最不该出事的时刻,出现了让他最过煎熬的状况。
王国安愣了愣,打心眼里觉得造化弄人,他很清楚豆腐坊对于白弘方的重要性,这寄托了白弘方近半年的心血,三年积累的人脉与资源,这算的上是白弘方的孤独一掷,如果这个豆腐坊开业最关键的时候出问题的话,可能一切努力都可能付之东流。
白弘方死死攥着拳头,表情看起来无比的煎熬,一边是他未来在京城的前程命脉,另外一边是他最重要的人。
王国安没有敢出声,怕是打算了白弘方的思绪,他只是在等着白弘方的抉择,他只是很是同情白弘方,因为这个抉择可能要比选择生死还要困难的多,更加残酷的是,白弘方显然并没有多少时间了,他必须在现在选择去,还是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