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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实用文物【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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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张画在出现在我这里,你只想到了落款?”

聂广义感觉有些难以置信。  梦心之被问得一愣,恍然道:“当然,还要谢谢你帮我把这幅画保存到现在。”

“还有呢?”

聂广义更诧异了。  “还有?”

梦心之实在想不出来。  “你不会觉得,你的这幅画,和我设计的概念建筑有某种程度上的联系吗?”

“当然不会啊。”

“啊?”

聂广义反倒意外了起来:“为什么?”

“这是我画的第一张图,那时候还小,首先是不会画画,然后是我自己都还不确定我梦里的现代建筑究竟长什么样。”

“你自己都不确定?”

“对,这栋建筑在我的梦里,是一个从模糊到清晰的过程。”

梦心之解释:“你要是捡到后面的,我倒是还要想想了。”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对啊。这种小孩子的涂鸦,谁能看明白是什么啊?我爸我妈看了几年都看不明白。”

“那如果我说我能看明白呢?”

“那只能说明你脑子里的极光之意比我还清晰,你捡到的时候,是不是就已经有了原始设计了?我会不会是看了你的设计,才会在梦里出现那样的一栋建筑。”

梦心之也想要找到梦的源头。  聂广义再一次心生感叹——【这个姑娘说话怎么总是让人浑身舒畅呢?】  话题到了这儿,再一次进入到了无解的循环。  姑娘不在意,聂广义自己却是没有办法就这么心安理得。  【我应该和姑娘说点什么?】  【我能为姑娘做点什么?】  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广义大少的心理,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  “大头小的时候经常去长桥村。”

聂教授和聂广义在电话里面聊道:“爸爸反而是没去过的。”

“你为什么不去呢?是聂爷爷和聂奶奶不让吗?”

“不是的,是你邱爷爷和邱奶奶不让。你聂爷爷和聂奶奶还在的时候,他们是不认我这个小儿子的。但他们不是真的觉得爸爸不祥,就是,你知道爸爸的意思吧……”  “略懂。”

“我儿子说略懂,那就是一般人考一百零一分的概念了。”

“满分是多少来着?”

聂广义追问了一句。  “满分一百。”

“那还行,算聂教授对你儿子还有一个比较基本的认知。”

聂广义换了个话题:“聂教授要不要和你儿子讲讲万安桥?省得等我有时间回去了,都不知道要从什么地方着手。”

万安桥原本是横亘在父子俩心里面的一道无法跨越的“天堑”,如今却成了最好的沟通桥梁。  在不知不觉中,聂广义的整个气场都发生了变化。  对梦心之,对聂教授,甚至是对事务所的每一个员工。  “你想听什么?申遗还是技艺?”

聂天勤问。  “我都想听一听,我这会儿左右也没事,员工们都还在睡大觉。”

“在公司睡吗?”

“对,有专门给他们睡觉的地方。”

“那你这是资本家行径啊!”

“聂天勤教授,您这说的什么话,他们睡觉的地方比我自己住的还好呢?”

“是吗?那我没看过也没有发言权啊。”

聂天勤有心想要过来。  和儿子之间,十四年的陪伴缺失,对于聂天勤这样一个生于1952年的古稀老人来说,绝对算得上是无法弥补的遗憾。  老来得子,谁家不是宠着惯着?  他却偏偏亲手把儿子给逼走了,还是以直接摧毁儿子梦想的方式。  聂天勤已经退休很多年了。  因为木拱桥传统营造技艺后继无人,又因为太闲下来实在太孤单了,才会接受学校的返聘,一直工作到现在。  他早就已经想明白了。  只要能够取得聂广义的谅解,从今往后,儿子在哪儿他就在哪儿。  他以前特别特别在意名声,不希望自己的学术履历,有任何一丁点的瑕疵。  哪怕别人不觉得,他都过不了自己的那一关。  这一点,倒是完完全全遗传给了聂广义。  此一时彼一时。  聂天勤在篡改完儿子的志愿之后就后悔了。  到现在,整整十四年。  他每天都在为自己当时的行为感到后悔。  他想要马上出来陪聂广义,想要尽可能地补偿。  没想到儿子会反过来说要回去陪他。  这种失而复得的感情,让聂天勤每天都有一种不真实感。  总觉得必须要在看得见摸得着的地方,心里面悬着的那块石头才能落地。  儿子大概也是感觉到了,才会一打电话,就刻意和他提起万安桥。  “你这会儿出来也不方便。”

聂广义再次拒绝。  “方便的,爸爸签证都办好了很多年了,过期就去续,我都续了好几回了。”

“现在这会儿要出来,机票都不好买,你就别折腾了,等我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我马上就回去。”

聂广义怕聂教授一再坚持,干脆把话题切了回去:“你先和我讲讲,万安桥当初为什么要打包申遗吧。”

“这件事情,要从木拱桥传统营造技艺,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首批《急需保护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开始说起。”

“嗯,聂教授慢慢讲。”

聂广义站了起来,说道:“我去打杯咖啡,坐着慢慢听聂教授讲课。”

“当时有很多地方,都想为这项技艺申遗。”

“两省七县是吧?”

聂广义问。  “大头一直都有关注?”

“没有,我就是那天看万安桥坍塌新闻,好像有提到过一句。”

“那大头知道是哪七个县吗?”

除了不会叫学生【大头】,聂教授上课的时候,就是这么互动的。  “新闻里面没有说那么详细,就说闽北和浙南。”

“嗯,闽北有宁德的寿宁县、屏南县、周宁县,和南平的政和县,浙南有温州的泰顺县和丽水的庆元县以及景宁县。”

“没有一个地方特别突出,所以才要报团申遗,是不是?”

聂广义又问。  “不尽然。万安桥2006年就已经被列入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了,打包是为了让更多的木拱廊桥得到保护。”

“是这样啊……”聂广义喝了一口咖啡,算是一个会和老师积极互动的好学生。  “你小时候经常走在这些木拱桥上,所以可能不会有什么感觉,实际上,以【编梁】或者说【编木】结构营造的木拱廊桥,除了闽浙一带,放眼全国,甚至全世界,都已经没有了。你知道最可怕的是什么吗?”

“什么呢?”

“近半个世纪以来,公路逐渐代替了木拱廊桥。即便是在闽北和浙南,在那个时候,也没有能建造编梁结构木拱桥的木匠了。”

“可是,聂教授,这种每隔五十或者一百年就要毁坏一次的文物,真的有必要一直保护下去吗?假如我现在回去,学以致用,把万安桥给重建好了,这还算是文物吗?”

“当然算啊。”

“可是整座桥都坍塌烧毁了,所有的木头都要找新的。”

“桥墩还在啊!”

“那不也是挂羊头卖狗肉吗?”

“这怎么会是挂羊头卖狗肉呢?大头!”

“别激动啊,聂教授,这不是在和你探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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