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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横屋朝向后坡有两扇堂屋小门,正好位于堂屋内的祖先供台两侧。当返回大横屋时,吴怪梅打算从屋后下坡进去。
在大横屋后坡上方与半边街前坡下方有一块平地,曾经是村里共搭瓜棚种南瓜的地方。
该瓜棚一边挨着上半边街的青石板路,另一边挨着分开两边山坳的山脊了。
当然,瓜棚现在早没有一点影子了。如今只有几块葱蒜园,大约是附近几家的。
大约瓜棚被废弃的时间并不遥远,所以在其下的葱蒜园外也没有长出太高的野草。
当然,在道路挨坡一边长满狗尾巴草。
在挨近一块葱蒜园的空地上,吴怪梅奇怪发现一块磨刀石半埋在旱地中央,不仅垒出了一个很矮小的土包,并且连周围也被近期清理过。
“为什么磨刀石不放在门口或井旁,甚至还用土埋一下干什么?谁那么无聊呀?”吴怪梅脱口自言自语道。
当稍微走近点儿后,他一眼看见磨刀石光滑弧面上刻着五个字:马冬梅之墓!
“娘亲!”吴怪梅不禁脱口叫出一声,扑通跪下了。
当思及往日娘亲辛苦拉扯自己长大,这时他惟有不停磕头来抒发满腔心痛。
大概因为磨刀石的光滑弧面空间有限,所以,上面没有刻下立碑时间了。
忽然,他想起娘亲最后叫自己很奇怪!因为大阳河有几十米宽,而他当时明明快跑到河中间了,却听见娘亲仿佛在身后不远叫着!
“原来娘亲并没看到自己落水,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想此,吴怪梅禁不住紧紧抱住娘亲的墓堆大哭起来!
“哎,小哥哥!你好古怪呀,为什么抱着一颗磨刀石在哭呢?”吴怪梅耳后响起轻柔声音,同时被一根狗尾巴草挠来。
吴怪梅心中猛然一惊,不明白小姑娘为什么说自己抱着磨刀石在哭!不过他很快想通了,觉得小姑娘应该没念过书从而不认识磨刀石上面刻的字。
“承蒙你家里悉心照料,能否问一声家里都怎么称呼?”吴怪梅一边转头朝小姑娘看去,一边问道。
马蓉儿答道:“我叫马蓉儿。我哥叫马牛儿。我爹因为才40多岁却头发胡子全白了,所以被村里叫做马老汉。我娘被村里部分人叫水娘,但也有很多人叫为梨花媳妇。”
接着自顾聊开道:“住我们河对面的是地主牛化腾家。牛地主说什么一支梨花压桃花,所以总叫我娘为梨花媳妇。因为他说话有人捧,渐渐让村里许多人也跟着叫了。我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也没看见谁家紧挨着桃树种梨树。替牛化腾家洗衣服的女人有好几个,大家每天早上坐同一条船过河去,其中划船那家的女人总在屋外扯开嗓门喊:水娘,该一块过河干活了!”
等马蓉儿说完话,吴怪梅追问了一句:“现在连认些基本的字与必学的珠算都不让女孩学了吗?”
马蓉儿答道:“我们这儿附近没学堂,连男孩都没得学上!附近村的小孩太少了,请老师都不肯来的。”
接着又聊开道:“听说住河对面的牛化腾地主是老书生,却说自己老了不会教什么小孩念书的!牛村的邀集大家商量让他请人办学堂,但因为大家没一个能说过他,所以次次被他一个人敲着拄棍骂散了哩!”
吴怪梅想起以前的地主马映红也很老了,却也每次到自己家前讲故事吸引小孩集中然后顺便教一阵珠算与《三字经》。
“地主书生不也是书生吗?怎么一点不教穷人的小孩呢?”吴怪梅质问道。
马蓉儿忽然模仿谁似的答道:“你也读书、他也读书与我也读书,谁来种田?地主家儿子从小就念书了,吃穿住比穷人孩子都好百倍!尤其穷人家晚上连灯油都舍不得点,包括素来吃不好让小孩连白天都整个脑子昏昏沉沉的,怎么和地主家小孩拼脑子?这不是让跛腿驴子和马儿去赛跑吗?所以,岂不等于白白浪费粮食交学费,反而让本来紧巴巴的日子雪上加霜?不要是驴子是马各行其道,不要异想天开什么!”
“这么多话你都记得呀?”吴怪梅佩服一句道。
“是从小听牛地主说到大的,几乎很多话都能背了。”马蓉儿答道,“村里谁家多请几个乡邻吃饭一次,只要吃饭前在门口扎堆有点显眼了。牛地主准会过河来问问情况,然后总撂下一段与刚才差不多的话。咱们小时候喜欢看他的热闹,一边吹胡子瞪眼说话一边不停地敲拄棍儿!”
吴怪梅觉得马蓉儿知道挺多的,认为只要她知道山外有皇帝这回事则代表马老汉应该知道更多。之后,他就可以旁敲侧击打听出来了。
所以,他抱着侥幸问道:“小蓉,知道山外是哪位皇帝坐宝座了吗?”接着担心她疑心什么,补上一问:“这座村子叫什么名字呀?”
马蓉儿换了一个顺序回答:“这座村子叫马村。不知道山外谁做皇帝。”
接着又自顾聊开道:“顺着河往上走5里,那一座村子叫牛村。那边田更多一点,所以好多姓马的都搬上去了。附近四五个村的田差不多全是牛地主家的的,大家等于都替他家种田。往牛村上面再走十几里是羊村,再往下走我就不知道了。另外,爹说等到我16岁就带去阳阴城一趟,所以我知道我们归阳阳县管着。不过从羊村算路程的话离阳阳城还很远,需要赶驴车出去!天呐,听爹说之后返回要自己走上百里多地,让驴车拉满一车货回来!”
吴怪梅知道马蓉儿明白皇帝是啥回事就够了,对其它的话倒并不在意什么。
接下,吴怪梅不由回想起同村郎中地主马映红来。马映红曾经是附近十里八乡声誉很好的郎中,尤其对他家可谓关照颇多。
马映红常说在家吃太多大鱼大肉腻了,经常来吴怪梅家里换换口味,却顺便提点鱼肉过来当凑份子。他每回都在饭桌上讲妖精鬼怪故事,吸引村里其他小孩扎堆过来。
就因为马映红常这样干,所以,让他家里一个妾的儿子嫉妒上吴怪梅了,反正两人每回玩着玩着就打架了。
但是马映红既不让家里人多管,也不让帮佣多管,说同龄小孩掐架就当锻炼身体,只要教育俩小孩知道这些就行了!
例如,不要捡石头砸脑袋,与找棍子戳眼睛等等,并且一定要在田中间打闹,以防不小心摔下田坡。
不管别人有没有记住马映红的话,总之吴怪梅牢牢记住这些话了。
只不过对手有个大几岁的童养媳天天跟着,每次趁他俩互相胶着时候绕后打他的屁股。所以,让他从小就梦想也有个童养媳!
也因为马映红常照顾吴怪梅家,让村里有一个40多岁的老光棍都不敢骚扰他的娘亲。
并且,老光棍却经常对吴怪梅说闲话,说他莫非是地主马映红的私生子。
吴怪梅小小年纪非常明白事理,发现几次没理对方后反而越爱说了。所以,他琢磨出一些犀利的话存在心里,终于有一次逮住周围没别人的机会高昂起头回答道:
“那又怎么样呢?难道你不想叫马地主为爹吗?不仅从小就有漂亮的童养媳了,也就不会连头发都快白了还是光棍一条!甚至看见两条狗缠一起都眼睛发光,那模样仿佛想大喊一声:放开那条母狗让我来!我其实早想叫他爹了,不让叫而已!说我爹是他的好徒弟,仅不幸被吊颈鬼害死了!大晚上看病回来迷路了,刚好走到一个洞上面,跟着让树上的野藤挂住脖子了!听说,正是村里四五个人去抬我爹回来的,然后又送回老家去埋的!难道你是瞎子和聋子吗?”
40多岁的老光棍自然是哑口无言脸红着了,让曾经小小年纪的吴怪梅第一次骄傲得像战胜母鸡的公鸡!
当从往事里走出来后,吴怪梅收拾好情绪往河边走了。
他考虑到毕竟是被马老汉救下的,却一直没来得及感谢一声,所以想去田边向马老汉感谢一声。
马蓉儿见吴怪梅朝河边田里走了,欢快地摇着狗尾巴草跟着。
不论时光怎么流转,在山村道路旁狗尾巴草随处可见,反而一些大青石板却被人抬走了。这点让他颇有点感叹,狗尾巴草虽无用却能长存。
这会马老汉正好犁完田了,正朝家的方向坐在田埂上抽旱烟杆。而他的儿子正赶着耕牛和小牛走了,似要送去山坳那边。
当看见吴怪梅和女儿过来了,马老汉一边狠抽着旱烟袋,一边不停看着着眼前在琢磨着什么。当吴怪梅走近马老汉身边后,他俩几乎同时开口。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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