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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祭瓮【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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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道上的浓雾渐渐散去,黑色的轿子仿佛失去支撑,腐朽垮塌,散落一地。

绣衣司的提灯握着刀四下游走,开始清理战场,看到地上的扭动抽搐的妖物,直接补上一刀。也有人掏出治外伤的药粉,给受伤的同僚敷上。

雾气正在散去,顾庸叫叫嚷嚷的从腐朽烂掉的轿子里跑出,边走边将身上那套黑色喜服扯下,也将隐蔽气息的小包丢到地上。

“仲文,做大哥的可没有怕!”

看到兄弟顾言的位置,他笑呵呵的过去,拍响胸膛:“不过真他娘的刺激,差点就被一个妖怪给看到模样了。”

顾言勾起一抹笑,打趣的说了一句:“兄长还真是吉人天相。”

其实早就看到兄长的脸色有异,有些青黑,显然被妖气侵蚀过。不过还能生龙活虎的自卖自夸,想来服下过提灯给的解药。

跟兄长随意说了几句,顾言还是将目光放到这条山道上。

这次行动,是他头一次指挥绣衣司的人手,虽然人数不多,但看得出这些人对付寻常妖物,是真的有一套,联想到夜幽山那次,寻常修行中人怕也难招架他们的群起而攻。

不久,之前那个买喜服的提灯走了过来,向顾言汇报了情况。

“杀了这群妖物一个措手不及,只有几个兄弟受了一点伤。”不过他话语说到后面停顿下来,发现眼前这位顾郎君的表情有些不好看。

“郎君,你这是……”

“为何要在这里动手,应该再前一点。”

顾言看着场地中间,鼎妖兴奋胡乱奔跑,挥舞着长舌将死去的妖物尸体都一一拖进嘴里,顾言负起双手,慢慢朝那边走去:“原本想要顺藤摸瓜,现在变成了打草惊蛇,死了这么多妖物,这背后肯定会引起对方的注意。”

皎洁的月光露出阴云,铺满山峦,清冷的夜风吹拂着草木,带起湿漉的气息。

顾言负着手走到山道上,几个提灯从周围过来,他们手中拎着古怪的东西,不时挣扎动弹,然后,一一丢到地上,朝顾言抱拳。

籍着月色,顾言垂下视线,竟是一只只碗口大的蟾蜍,露着白花花的肚皮在地上抽搐。

“那些妖物就是这些大蛤蟆?”顾庸上前,拿匕首挑起一只,“这么小,是怎么变得那么大?”

“大哥,放下吧。这些都是一些小妖。”

顾言望着一地蟾妖,加上鼎妖吃的,恐怕有二十多个,眼下虽然疑惑都已解开,但自身也暴露了行踪。

往后对方要么藏的更深,要么会转明为暗,偷袭自己一行人。

“将这些阴邪东西都装起来封存好带回去。”

顾言踢了一脚从面前跑过去的鼎妖,将其挑起落回手里,系去腰间时,美女蛇、丧喜童子也一一化为青烟飞回鼎口内。

一行人将这里打扫了一遍,随即跟着顾言返回山上的茅屋。

正着急等待的九娘还有顾拜武听到院里的动静,这才将抵死的房门打开,连忙上前查看两个儿子,见到都没事这才拍着胸口长舒了一口气。

“顾家列祖列宗保佑,幸好你们没事,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爹,你就别念了。”顾庸将匕首丢给父亲,跨步就进了屋内,拿起破旧的陶壶倒了一碗凉水灌下。

顾言拍了拍一脸担忧的九娘,“都回来了,没事的。”

笑着也让回来的绣衣司众人在檐下歇息,便进了屋里,拿出《缚妖集》翻看起来,眼下他必须要找出应对的办法,而书里,他正好记得有一个故事。

时间一点点过去,屋檐下的众人靠着墙壁渐渐平下了呼吸,屋里油灯摇曳,顾拜武躺在一条长凳上响起鼾声;顾庸抱着刀坐在墙角脑袋一点一啄;九娘撑着下巴,坐在顾言身旁,昏昏沉沉的睡着。

昏黄的火光里,顾言翻着书页,忽地伸出手,指尖一弹,将飞来飞去的蛾子弹到外面。

视线内的书上内容,此时正是他想要的。

“常岭县外三十里,有一村,村中有怪祭,风雨不顺时,捉田间蛙类,塞于陶瓮放置烈日暴晒数日,不久,天色阴沉,大雨如约而至……”

‘或许,我可以试试这个方法。’

拿定注意后,顾言叫醒外面的提灯,从老头家里寻来一尊破了口子的陶瓮,将捉来的几个蟾精塞进里面。

这些提灯都是有见识的人,去了外面挖一些黑泥,瓮口封住,再盖上盖子,放到院子中间,正对天空。

之前下过一场绵绵细雨,雨水过去后,多是接连几日的大晴天。

翌日一早,天色大亮,顾言一行人就当在这里游玩,守着暴晒在太阳下的陶瓮,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作用。

到的第三天,终于起了变化。

只见暴晒的陶瓮左右摇晃,封住的盖子发出‘咔咔’的抖动声响,隐约能听到几声蟾鸣。

咕呱~

咕呱!

顿时一股风吹进茅屋小院,坐在檐下打瞌睡的顾拜武陡然惊醒,像是被人推了一把,啪的从矮凳上摔下来。元宝小说

连忙爬起来时,茅屋四周的马匹,惊慌的踏着蹄子,喷着粗气,不安的拉扯缰绳,跟着看守的提灯上前唤着‘吁’的安抚。

顾拜武站在院子外面,朝远处的山坡大喊:“仲文!”

风声呼啸,越来越大,周围林野被吹的哗啦啦作响,风卷着尘土、树叶扑在人脸上,眼睛都睁不开。

顾言带着九娘快步回来,看到的是院中的那尊陶瓮就乘风缓缓飘起,旋转着朝远方飞走。

‘终于来救了,就怕你们没反应。’

书生眯了眯眼睛,朝周围麾下轻轻点了下头,后者分出四人,解下一个小瓶往嘴里灌了药粉,提上梅花刀追着天空飘走的陶瓮跑了出去。

“九娘,你和我父兄待在此处。”

顾言回头叮嘱一句,也看向顾拜武和顾庸:“爹、大哥,你照顾一下九娘,我是一个人回来,不要跟我说话,远离我,带上九娘立马回京城。”

“为什么?”顾拜武显然有些不明白。

“妖物最喜调虎离山,装作他人来祸害。”

听着书生的解释,一旁的九娘拉了一下他的袖子,从怀里摸出一个香包,让顾言佩在身上,她比划手语。

‘这是娘留给我的,你戴上,就不会认错了。’

顾言接过放进怀里,朝三人笑了笑,带上剩下的几个提灯,追去前面。

‘一定要回来!’

九娘追上几步,无言的比着手语,哪怕对方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