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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绛迁笑道:
“老大人小看我了。”
李玄宣并未多说,心里却是很担忧的:
‘若是没有柏道人,我家也不在江北,否则也很难摆脱,这李家统治一域,纪律严明,遥控多方,背景深厚,又都是所谓的世家公子,治家的又是个黑袍绛衣的狡诈青年,金眸贵裔,抱负远大,不择手段…这青年的老子是筑基中惊才绝艳的人物,再往上还有一个不知所踪的老祖真人…’
‘这戏头的丑角,就是这样的!我家如是在江北,现在应当举家迁徙去海外了。’
他不再多说,便下去写信,李绛迁放了笔,却见殿外来了一红衣袍的公子,手里拿着一折扇,正是自己叔父李周暝。
李绛迁笑道:
“叔父今日好闲情,有时间来我这处了。”
李周暝新婚燕尔,原本潇洒风流的姿态不见,竟然满面苦涩,摇头道:
“这几月…我哪一处画舫都没去成,也不知道绶鱼哪来那么灵通的消息,每每我前脚才走,她后脚就到了,什么也不说,就笑着坐下看…”
“我都吓了一身冷汗,更别说这些个可怜女子了,跪地痛哭是常有的…”
李绛迁自然是知道的,这段时间李周暝折腾得可不少,心中暗笑,面前的红袍男子摇头道:
“本以为能去一趟青池透透气,见一见风景,没想到才到就被叫回来,也没看到什么东西…”
他叹道:
“这大雨的时节,在湖上摇一支船,看一看雨,是最轻松的,我却没什么心思了,到你这里避一避。”
李周暝是最不喜欢杂务的,被逼到了这大殿里来找事情做,可见有多么走投无路,李绛迁咋舌,安慰道:
“叔母是名门之后,筑基修士,也是一等的人物…叔父多多用心,夫妻美满,是最好的事情了…”
说着这事,李周暝脸色略白,口中则叹道:
“她是仙门嫡系,可有本事了…你也给她找点事情做…堂堂筑基修士,一天天折腾我,我可受不了…”
李绛迁便明白过来,心中笑着,面上作思量之色,忖道:
‘这倒也是,这样一位仙门之后,又是紫府嫡系的妻子,应当有些位子,否则也不合适。’
李绛迁这几天忙前忙后,倒是把这事情疏忽了,答道:
“叔父所言有理,我记得叔母修行『灴火』,正好族内采气一司重设,叫作【奉炉司】,要麻烦叔母了!”
李家采气一道有一枚重宝,叫作【错香】,李玄锋得来的古法器,本是司马家的东西,可以储存灵气不使之流逝,言下这东西便由夏绶鱼执掌了。
灵气总是有限的,这不是一件好干的活,执掌之人不但要有身份,还要有心计,李绛迁安排得正好,李周暝倒是没有听出那么多,连着点头,继续道:
“真是麻烦家主,尚有一事…周昉兄长的长子李绛宗已经突破练气,修行的是『真火』的《雉火长行功》,大哥宝贝得很,盼望跟在明宫姑姑身边,到时麻烦着说两句好话…”
李周昉子嗣最昌,前头李阙宜在紫烟修行,后头又添了个李绛宗,一个个成色都很不错,渊笃脉还有李行寒,可谓是伯脉的第一显脉了!
李绛迁自然是点头应下来,自家新添了练气嫡系是好事,虽然李明宫是渊完一脉,可这位大人心中根本没有这些门户之见,一定是极为喜欢的,他笑着问道:
“这位弟弟多少岁了?”
李周暝唰一下开了扇子,笑道:
“二十三岁,比阙宜小些。”
话音方落,便见殿外来了一身影,李明宫一身白裙,手中的灯盏并未点亮,与平日的穿着截然不同。
李绛迁这才想起来今日是李承的忌日,想必这一位是前去祭拜了,难怪去请她的人没能敲开洞府。
人走茶凉,前两年忌日是大祥小祥之祭,还有声势,如今还去怀念李承的人已经不多了,只有那三位有可能继承他遗产的族人每年都办得热热闹闹,张罗得比自己祖宗还风光,假意也好,真情也罢,李承没有子嗣,终归有人帮他张罗。
李绛迁穿着黑袍还好,李周暝如今还着红衣,他本性不坏,可就是个混不吝的,自己甚至没有见过几次李承,哪怕见了姑姑的白衣也没什么感觉,让李绛迁心里发怵。
好在李明宫不会计较这些事情,温和地道:
“我近日修成了《妙骀术变》,当年屠钧给真人的贺礼,这术法与我的仙基大有契合,栀景山上的那口紫煞更是修行此法的妙宝…上限十分可观。”
“你也是修行离火的,比我这真火还要契合,大可试一试,这术法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简单。”
屠钧门的《妙骀术变》讲的是采离火、地煞服食的法门,可以吹出地火煞气,修炼难度也不低,李明宫借助紫煞炼成,神色很惊喜。
能让修行『真火』的李明宫感到惊喜,自己修行离火只会更好,李绛迁心中微动,连连点头,叹道:
“这位钧蹇真人的东西就没有差的…与我家关系又好,拿出手的肯定是比别人都要好的东西…家里头的晚辈,大人可看过了?”
李明宫移步入座,道:
“我正和你谈这事,绛宗我去看过了,是个虚心好学的,宽厚继业虽然性子不能说是如何了得,可已经胜过大部分人了。”
一听这话,显然这位弟弟已经不错了,不但他老子李周昉没有得到过这种评价,就连当年的李周洛就是一句“天赋不错”,李绛迁微微抬头,稍微松了口气,心中叹道:
‘绛阙一辈,除了自家几个弟弟,终于出了个能上台面的了!’
他这才理解李玄宣驾风而来时为何满脸笑意,老人家最关注这一类事儿,想必是早早就知道了,李绛迁叹道:
“后嗣不济不昌,一直是老大人和几个长辈的心事,好歹有个天赋不错的,也缓一缓心焦,解一解渴。”
周行一辈,如今出头的只能算个李行寒,绛阙一辈除去金眸的几个子嗣,阙宜阙惜在紫烟,湖上只一个阙宛而已,修行更是神速,没有什么子嗣可言。
李周暝听了这话,才若有所思地反应过来,问了些家里的事,并未提被放弃的浮南,而是道:
“听闻江上斗了一阵,都仙道的修士与我家多有交手,又捉了个魔修回来,是哪一方的人物?”
李绛迁摇了摇头,答道:
“提上来让长辈看一看。”
他低低吩咐两声,便见曲不识从殿外过来,手中提着一青年模样的魔修,双手被束紧,封了修为,面色苍白,冷汗齐出。
李周暝抬眼看他,这青年却不得言语,李绛迁笑盈盈地道:
“我家与都仙道大打出手,这家伙从旁窥视,崔大人瞳术可厉害,一眼将他揪出来了。”
他手中持着崔决吟送来的信,读了读,送到李周暝和李明宫手上,轻声道:
“先时也审过了,他是【槐魂殿】的人,密汎道统来历不浅,倒也算有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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