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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识字忧患始,姓名粗记可以休。
何用草书夸神速,开卷惝恍令人愁。
我尝好之每自笑,君有此病何年瘳。
自言其中有至乐,适意无异逍遥游。
——节选自《石苍舒醉墨堂》苏轼
……
号角声响不断,叛军前锋军一波一波的人马,还有无数辎重器械,源源不断在龙门山前平原上集结。
这片原野平整开阔,干硬的黄土地,被太阳晒得龟裂。在光线的反射下,更显得铠甲鲜亮,刀枪林立,旌旗蔽日。
离山坡数里处,前锋军三员大将张忠志、薛嵩、田承嗣对着唐军阵地交头接耳。
看着眼前这座普通的、狭长的缓坡,田承嗣眼露轻蔑之色,道:“燕帝是不是小题大做啊?区区一道缓坡,也要集我们三路人马合力攻击?难道仅是因为白复这小子名气大?”
田承嗣乃是安禄山时代的范阳旧将,资历非常的老,跟郭子仪和来瑱这些唐军名将都交过手,因此语气不怎么恭敬。
张忠志老成持重,他眺望唐军缓坡上的矮墙,揣测道:“这些矮墙不高啊,看样子仅到士兵的胸口,咱们的战马一跃就能跳过。就算出动步兵,轒辒车撞几下就能撞翻,能起到什么作用呢?难不成时间不够,匆匆搭建?”
他身旁的薛嵩,同样对攻下这道山坡,不以为然。他发了发牢骚,道:“咱们这位皇上,还是年轻啊。估计是被白复的名气吓破了胆。
骆悦、蔡文景这帮年轻将领把白复捧上了天,生怕咱们抢了头功,反复劝阻皇上撤军。要不是我拦住,自告奋勇当前锋,咱们还没跟白复交手,就不战而逃了。曾经横扫辽东的范阳铁骑,被白复吓得夺路而逃,传出去,叫天下人笑话。
也好,让皇上见识见识什么叫姜还是老的辣。省得他觉得,光靠骆悦、蔡文景这帮年轻将领,就能振兴大燕,不把咱们这些老将放在眼里。”
说罢,他越发得意,抬头看了看日头,轻松道:“传令攻山吧,争取在落日前在坡顶大营胜利会师,畅饮美酒,远眺夕阳余晖,羡煞骆、蔡小儿。”
……
张忠志、薛嵩、田承嗣各率两万前锋军,从三个方向发动进攻。
个性不同,攻击手段也不同。
按照燕军原作战策略,前锋军六万,攻山以三万步兵为主。三万步兵分成三路,以进攻阵型前进。每路步兵阵营两翼各有五千轻骑助阵。
张忠志一如既往地审慎,他让一万步兵在前,在轒辒车,尖头轳,巢车,幔车,壕桥等攻城车的掩护下,缓缓向前行进。
最前面的攻城车,挡板都铺上厚厚的棉被,有的还蒙上牛皮铁皮。
不仅如此,他还临时抢掠的大批民夫当壮丁,收集附近废弃村落里的独轮车,长板车等,载运沙袋土筐,用以填壕。
薛嵩、田承嗣则不然。见梯田第一道梯级坡度平缓,既无灌木乱石,又无拒马鹿砦,视线更是开阔。薛、田二人不由大喜,立刻下令步兵从前队变为后队,两翼的骑兵合兵一处,变为前队,全速冲锋。
只见两万铁骑从两个方向,向坡顶发起冲锋。数万战马排着整齐的队列,齐头并进,刚开始缓缓前进,快到坡底时开始加速,速度越来越快,如潮水般涌上缓坡。
一时间,燕军铁骑雷霆万钧,大有排山倒海之势。
“嘟、嘟、嘟!”唐军军号齐鸣,提醒各阵地的将士。
望着呼啸而来的燕军骑兵,前锋营主将唐欢摩拳擦掌,兴奋不已,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他出手的时机。
“嗵,嗵,嗵!”头顶上传来沉闷的石炮发射之声。诡异的呼啸声不断,雨点似的石弹,不停自坡顶炮台射出。
“炮营开炮了!”唐欢身边的士兵们欢呼雀跃。
唐欢本能地扭过头,回身望向坡顶。只见坡顶凸出处的数十架投石机如同巨人挥动长臂,长长的抛竿甩出一枚枚磨盘大小的石弹。飞石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从天空中呼啸而下,精准地砸到密集的骑兵阵中。砸的燕军骑兵人仰马翻、骨断筋折、血光四溅、尸骨横飞……
投石机的炮手们,早对坡下各处位置,核对了角度和射程射距,绘制了射图靶点。特别坡脚下那片开阔的平缓之地,更是炮手们重点轰击的地段。
此战所用的石弹,不同往日棱角分明的方形石块,而是统一被打磨成圆形石球。
刚才还凶神恶煞般的胡人骑兵瞬间表情僵硬,看着如流星雨般密集而巨大的石球从天空中由小变大,扑面而来。
“轰!”一颗数十斤重的石球呼啸而来,砸中一名冲锋陷阵的骑兵。骑兵头颅瞬间被砸入胸腔,如西瓜落地般碎裂炸开,一命呜呼。
“咔嚓”一声,骑兵胯下战马的脊柱被硬生生砸断,肠流一地,立毙当场。
石球落地后,余势不减,从倒毙的健硕马匹身上再次弹起,击碎第二名士兵的铠甲后,继续横扫下一名骑兵……
石球所到之处,燕军骑兵恐惧的嚎叫乱窜,随身携带的护盾在石球面前不堪一击。
轰!
一颗石球破开一张护盾,木屑飞溅中,夹着大股的血雾,一个骑兵当场被砸成碎肉,支离破碎的肢体四处乱飞。
数名骑兵被战马掀翻在地,身上满是泥土血肉,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战友的,亦或者是战马的。
一个骑兵校尉被砸成两截,下半身断裂,被倒毙的马匹压住。他却一时不死,上半身痛苦地在地面爬行着,五指如钩,牢牢抓着猩红的地缝,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轰!轰!
……
“啊!”闷响与哭嚎,哀号声连连。
冲在最前排的骑兵试图调转马头,快速撤退,无奈身后道路被后排战马堵死,只能生生看着石球狠狠地砸中自己身边的战友,连人带马砸成血肉模糊的一团肉泥。
个别骑术精湛的将领试图指挥战马躲避飞石,无奈道路狭窄,密密麻麻挤满了列队冲锋的骑兵。再神骏的战马,再精湛的骑术,在枪林弹雨的狂暴倾泻下,也无躲避的可能。
铺天盖地的石球倾泻下来,冲锋的骑兵躲闪不及、避无可避,只能在绝望的惨叫声中,被砸成肉团。人和马的内脏混成一团,鲜血将地面染成惨不忍睹的猩红色。
……
这哪里是缓坡,分明是死神的屠宰场。
薛嵩、田承嗣近距离感受投石机的威力,只觉得心脏剧烈跳动,面无人色。
……
仿佛雷神动怒,巨石砸入地面的巨响,地动山摇,惊得后方的燕军大阵,马牛嘶鸣,士兵骚动。
史朝义远眺缓坡,脸色煞白。要不是他提前知道缓坡是杀戮场,现在被砸成肉泥的,恐怕就是他的嫡系部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