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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则好奇,二则有事相询。”薛钊随手抄起地上一根树枝,笔走龙蛇写下一个玄甲经上的怪字:“阁下可认得此字?”
黑影俯身,继而摇头:“从未见过。”
薛钊丢了树枝,暗忖道:看来只能靠着龟甲去找寻其余龟甲了。
“阁下怎么成了这扶摇寨的麻阳鬼?”
“这倒是说来话长了……”
老鬼不记得生前事,更不记得姓甚名谁,只知成了幽魂后,便在这世间游荡。
起初还好,找寻阴煞汇聚之地,道行一点点的修。待大梁覆灭,大周取而代之,天地忽然就生了变数。这世间突然掺杂了魔炁,老鬼不敢再修行,只躲在深山虚耗岁月。
境界一跌再跌,老鬼不甘魂飞魄散,便冒险离山求活。路过华蓥山,偶然瞥见白额山君食香火而镇体内魔炁,老鬼顿觉绝处逢生。
老鬼寻白额山君问询香火妙用,白额山君却窥破老鬼虚弱,想将其收为伥鬼。
二者一场斗法,老鬼拼着境界跌落为幽魂,到底逃之夭夭。一甲子前,便流落到了这扶摇寨。
老鬼自知汉地不好厮混,城中有僧道,山中有妖鬼。偏生苗人极重鬼神,他便借苗老司、苗姑之口,收敛香火。
起初老鬼极为勤快,谁家走失了孩童、丢了水牛,老鬼便漫山遍野的找寻,而后收取微薄的香火。
可他只是个老鬼,并非神明,不是什么事都能做到。于是每逢寨子里有人生病,他便束手无策,只能眼看着苗老司草卜因由,引病患家属厚待麻阳鬼。
日子一长,老鬼恍然:与其如此费力不讨好,莫不如去当那麻阳鬼,舒舒服服收取香火岂不美哉?
于是待苗老司故去,老鬼便选中苗姑,自己充作麻阳鬼。
薛钊听罢,由衷赞道:“阁下好算计。”
老鬼凄然一笑:“小小算计,不足挂齿。”
薛钊想了想,道:“阁下已为地鬼,再进一步便是鬼仙,为何偏偏要拘束在此地?”
“进一步?”老鬼摇头不已:“出头的橼子先烂,鬼仙哪里是那般好做的?”
薛钊以为老鬼忌惮阴司地府,便道:“阁下若成鬼仙,平素又无劣迹,料想阴司也不会太过为难……说不得还会引阁下为座上宾。”
老鬼又是摇头:“受制于人,又哪里比得上如今自在?”
“阁下洒脱。”
兴起而来,兴尽当归。
薛钊起身拱手:“与阁下交谈,我受益良多。”
老鬼道:“老夫许久不曾与人这般谈过话……少年郎可否告知姓名?”
“薛钊。”他拾起树枝在地上写下自己名字,待老鬼记下又抹去。“如此,后会有期。”
老鬼颔首,待薛钊走了几步,又道:“少年郎莫要为难秀姑,她也是苦命人。”
薛钊摆摆手,缓缓朝山下行去。香奴安静地跟在其身旁,神情哀伤。不为死去的白额山君,而是为下落不明的白姥姥,香奴想念白姥姥了。
花了一些光景,薛钊自山峦上下来,还不曾入寨,便在山间小径撞见了爬山的秀姑。
“你……你把麻阳鬼如何了?”
劈头盖脸的当面责问,让薛钊极为纳闷。他奇道:“麻阳鬼为祸患之源,我若将其除去,你理应高兴才是……怎么反倒替那麻阳鬼担忧?”
秀姑急道:“你这汉家修士懂什么?我,我一身本事都源自麻阳鬼,若他没了,我又该如何过活?”
秀姑激动之下,扯动领口,露出颈下班班红痕,那是烫伤才会留下的痕迹。
薛钊若有所思,想起老鬼说过的话,便颔首道:“且宽心,麻阳鬼好好的,我只是寻他聊了聊。”
说罢,薛钊越过秀姑,朝着扶摇寨行去。
香奴自肩头道:“秀姑装神弄鬼,蒙骗村人,是坏人吗?”
“算吧,不过坏的有限。”
“坏就是坏,什么是坏的有限?”
薛钊道:“求存之时,又哪里分什么善恶好坏?再者,她不过是将人们曾经对她做过的事,收取一些利息罢了。”顿了顿,“若我想的没错,那秀姑应是落洞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