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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道于此处弯折,转过弯折处,眼前骤然开阔起来。却是一大一小两条河流将山谷冲刷出一片开阔谷地。
谷地里阡陌相连,有农人挽着裤管,于水田里忙碌。河道上有渔船停泊,船头渔夫竹竿一杆,无数的鱼鹰便扑入水中,须臾便会吞了鱼儿回返。
山鹰翱翔,啾啾而鸣,好一派水乡胜景。
马车辘辘,薛钊心下忽而一颤,当即蹙眉内照观量,身上却并无异处。
他正思量着,身后车帘挑开,香奴毛茸茸的脑袋露出来,道:“道士,有些古怪。”
“嗯。”薛钊回头观望,就见来路氤氲,好似有无形屏障立于其间。
鬼挡墙?似乎又不太像。
马车继续前行,绕过一片银杏林,便见依山傍水之间有屋舍零星散落,路下水边有一身着水田衣的嫽俏女子蹲踞那里,抄着棒槌敲打石板上的衣裳。
马车停下,薛钊下车拱手:“这位娘子请了!”
那身形一惊,赶忙抄起身旁白纱斗笠罩在头上,回头隔着白纱瞥了一眼,紧忙屈身一福:“公子有礼!”
“我欲往凤翔府,敢问这位娘子,我该如何行止?”
那女子沉吟一番,张口好似黄鹂啼鸣,说道:“若是往常,公子循着这下南河一直前行便是了。”
“往常?”
女子嗫嚅一番,道:“如今这下河口生了怪事,不少人误入此地,寻遍了法子却脱不得身。”顿了顿,又道:“公子不若先找找出路,若实在走不得,再去村中赁一间屋子暂且安置也不迟。”
“如此,谢过这位娘子。”
薛钊回返车上,又驾车前行。
行不多远,又是河道三岔口,北面一条宽阔河流,想来便是那女子所说的下南河。
薛钊见那细小河流上架有木桥,便赶车从木桥过河,循着山下小路,溯流而上。
行了一阵,薛钊心中愈发怪异。车后传来香奴的声音:“道士,走了这么久,为何那村子还在眼前?”
薛钊回头观量,就见河对岸的下河口村依旧停在那里,那木桥更是近在眼前。
轻轻拍了拍马臀,黄骠马打了个响鼻停将下来。
香奴自车厢里钻出来,仰头问道:“是鬼挡墙?”
薛钊摇头,蹙眉道:“比鬼挡墙厉害。”
“那是什么?”
“若我想的不差,这方圆几里,必是被人纳入洞天之内。”
“洞天?”
“佛门有一粒芥子纳须弥,道门有半升铛内煮江山。说的便是这洞天之术。”
“不懂。”
薛钊叹息一声,便道:“好比如来佛的五指山。”
“原来如此。”香奴恍然。
随着薛钊八年有余,猴子的故事她记下了大半。
“道士,现在该如何?”
薛钊看着不远处的村落道:“开辟洞天,须得地仙修为。若无地仙修为,便得有法宝……走吧,先去村中看看再说。”
马车艰难掉头,重新过了木桥,朝着山下村落行去。
有农人立水田间,见马车行了来,就笑吟吟道:“噫!闷怂还想出去,那能出去额不是早就出去咧?”
马车行近,薛钊下车抱拳:“劳驾,敢问我该找谁赁个屋子……”
那农人笑嘻嘻摆摆手:“里边去,里边去,村老一早就等着咧。”
薛钊谢过,又朝着村中行去。那农人笑嘻嘻吐了口吐沫,骂道:“呆怂,还是个公子哥咧。”
果然,马车行到村中,便有一老者停在路旁等候。
薛钊下车问过,那人便是下河口的村老,人称齐老。
老人家好似读过书,讲的一口神武正音,有别于村中充斥的三秦方言。元宝小说
寥寥寒暄几句,齐老便将薛钊引到山腰下一间竹屋,那竹屋不过两间大小,破破烂烂,四下结着灰网,霉味扑鼻。
薛钊暗暗不喜,略略蹙眉。
那齐老便道:“公子来的不巧,这村中便只剩下此处屋子了。”
“也好,”薛钊道:“不知房钱如何算?”
齐老左手五指摊开。
“五百钱?”
齐老一双豆眼瞪大,三秦方言脱口而出:“噫!莫开玩笑咧!”顿了顿,又换做神武正音道:“五十两,要现银。”
薛钊笑了,心道这老儿莫非以为自己面善好欺?
就听那齐老又道:“薛公子,非是老夫贪财……实在是,这下河口形似囚笼,能进不能出啊。
村中田产有限,全都指着秋天收了白果换米面。如今道路断绝,这村中一升糙米便要二两银钱,说不得过些时日还要涨……
这房钱嘛,自然也就水涨船高。”
(物价后文有交代,要吐槽请等几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