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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根下三兄弟彼此对视,随即叹息连连。
刘七便道:“还是个有本事的,额早先就说先看看。”
刘六也道:“拳脚了得也就罢咧,还会瞧病。额看以后乡党都得站那呆怂一头,不好弄咧。”
刘二烦躁挠头:“惹不起额还躲不起?”
正说着,身后门里出来一人,却正是刘二的媳妇。他诧异道:“你大着个肚子出来作甚。”
那女子冷哼一声:“额去看郎中,瞧瞧这肚子里究竟是娃娃,还是个死肉坨坨。”
“噫!作怪,人家能给你瞧?”
女子冷笑:“额又没招惹人家,凭甚地不给额瞧?”
丢下此言,女子扶着肚子朝谷场行去。
三兄弟愈发愁苦。打,打不过;想着纠集乡党,结果薛钊义诊又把乡党给收买了。正苦闷之际,刘六瞥了一眼,顿时胳膊肘捅了捅刘二:“噫,瞧那女子!”
刘二抬头,便见香奴蹦蹦跳跳自林中行出,一只胳膊夹着一捆高粱杆,另一只手拿着一根啃食不停,俄尔还会‘呸’的一声将渣滓吐出来。
三兄弟对视一眼,刘二颔首,那刘七顿时起身迎了上去。
“那女子,哪个让你折的高粱杆。”
“嗯?”香奴停下脚步,心中莫名。
“那是额家种的高粱。”
“不能吃吗?”
巴掌大的小圆脸,一双懵懂的圆眼,看得刘七顿时心中酥麻。心中暗忖这女子呆呆傻傻,定然好骗。
眼珠一转,刘七计上心头:“吃得,吃得,你想吃随便吃。”
“哦。”
香奴迈开脚步要走,那刘七又伸手拦下。
“莫急莫急,额话还未说完咧。”
“你要说啥?”
刘七笑嘻嘻问:“高粱杆好吃?”
“好吃。”
“额家里还有更好吃的咧。”
“什么?”
“肉!”刘七比划着:“三指头厚滴肥膘肉!”
香奴又要走:“肉有何好吃?我都吃腻了。”
“莫走莫走,”刘七心思电转,又道:“额家还有更甜滴,甜醪与糯酒可喝过?掺了蜜糖,喝上一口……诶呀美滴很!”
甜醪、糯酒……掺了蜜糖……香奴顿时觉着手中的高粱杆就不甜了。
她吞了口口水,忽而狐疑道:“你要请我吃?”
“是咧。”
“不去!”香奴摇头:“道士说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那刘六也围拢上来,捂着肿起来的腮帮子道:“不是没事,这不是薛公子是郎中……额们想拉拉关系,好让薛郎中给瞧瞧嘛。”
香奴瞧着鼻青脸肿的三人,心中顿时信了些许。想着那没吃过的好东西,顿时口水直流:“早说嘛。”
“额这不是说咧嘛……进家,额给你端甜醪与糯酒。”
“要掺了蜜糖的。”
“掺,肯定掺。”
刘六、刘七簇着香奴进入宅院,那刘二阴狠一笑,瞥见四下无人,当即将大门闭合。
所谓甜醪便是稻米酿制的米酒,糯酒则是糯米酿制的米酒,度数不高,喝起来甜丝丝的。
进到宅中,刘六作陪,刘七不迭地搬了两坛酒来。开了泥封,香甜酒味顿时引得香奴嗅探连连。
“闻起来就好喝,快满上!”
刘六抄起酒坛倒了一盏,香奴举起来一饮而尽,喝罢‘哈’的一声,咂咂嘴道:“不如青城吓煞人香。”
那两兄弟尚且不知如何作答,香奴便夺过酒坛自斟自饮起来。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刘七便将细竹筒悄然递至刘六手中。刘六起身抢过酒坛:“哪有让客人自己倒酒的道理?额来额来。”
他说着话,细竹筒拔了塞子,趁着倒酒的光景便将内中蒙汗药混入酒水之中。
香奴不曾看见,又饮了一盏,咂嘴便觉不对,口舌忽而有些发麻。她平素将那毒蛇当做辣条嚼裹,毒性发作也不过酣睡一场,这区区蒙汗药又奈她何?
小女娘心中暗忖,果然道士说的没错——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她忽而打了个酒嗝,体内藏着的毒气便顺着酒气逸散而出。
刘六、刘七又再劝酒,只是兄弟二人明明不曾饮酒,却眼中出了重影。彼此摇晃一番脑袋,还不明所以便被那毒气迷得昏厥过去。
香奴端着酒坛跑到院中大口喘息几声,得意道:“敢来算计我?这回定叫你偷……偷……什么什么米?”她挠头,想着拍扁了刘家兄弟,又会化作杀不死的怪异,四下瞥了眼,陡然瞥见充作谷仓的厢房,顿时计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