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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要练剑去哪不行，偏偏要在这练。我刚把这片空地扫完，被你这么一折腾又乱了。”
那时的龙剑白还未继承夜语龙蝶的代号，自然也没资格持有秘宝龙纹白夜剑。仅仅手持一柄普通铁剑的少年面无表情地看向眼前怒目圆睁，双手紧攥着扫把的红裙女孩，没有任何理会的意思，继续挥剑练剑。
女孩看着空地上那些好不容易聚拢的落叶随着少年的剑起剑落，而又被冲散到院子的各个角落，一上午的辛勤劳作毁于一旦，又怒又悲，一双灵动眸子几乎就要滴出泪花。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然毫无愧疚，神情自若地继续练剑，终于让女孩忍无可忍地挥起扫把朝着那只知练剑的浑蛋头上打去。
然而那少年是这一代羽蝶特级杀手夜语龙蝶的独传弟子，而那女孩只是组织内两个寂寂无名的二字杀手在某次擦枪走火之后的产物，好在女孩的母亲还有身为人母的自觉，没有将亲生骨肉丢弃，但这个习武资质平平的苦命孩子甚至没有成为杀手的资格，又因为知道组织太多秘密而不能随意离开神农山，因此只能在组织据点做一个杂役。
少年少女的身份天差地别，女孩拼尽全力发起的反抗自然不可能对那少年有多大的影响，扫把只是刚刚举起便被剑气搅得四分五裂。失去了“兵器”的女孩双眼一红，似是又联想起了从小到大受过的众多委屈，最后产生了拼命的想法，竟赤手空拳地向着少年撞去。
少年也只是因为被师父收养后从小被当做杀手培养，有些性情淡漠，但绝不是滥杀之人，见那女孩向自己冲来，脸上终于也有了些许慌张。他很清楚自己的一剑对于那从未习武的女孩来说意味着什么，因此不得已而强行收招。
女孩的一冲总算是起了点作用，收招造成的灵力反噬给少年的经脉带来了不小的损伤。见少年气息混乱，嘴含鲜血，女孩顿时六神无主，她虽不知道这少年的确切身份，却见过组织内不少有名气的杀手都对这位少年十分客气，定是个重要人物。
“你……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我屋子里有一些药，你等着，我马上就去给你拿来。”
这是女孩唯一能想到的补救方式，她拼命地跑回那座属于自己的简陋小屋，然而等她返回时，少年已经不见踪影。
当女孩再次见到少年时，已经是七天之后。
她偶然从夜语龙蝶的门外瞥见少年跪在院中。像夜语龙蝶这样的大人物，其住所远远不是女孩这样的小杂役能够涉足的，但每当女孩想起那少年跪地的模样，心情就沉重一分。一番内心挣扎过后，女孩决定撂下今天本该做完的事务，她跑回屋子又带上了自己费尽心思收集的疗伤药物，翻过院墙，来到了少年的面前。
“你为什么跪着？”
“练功时灵力反噬是低级错误，师父为了让我长长记性，罚我在这跪着。”少年看着眼前这位让自己受罚的元凶，语气中却并无责怪之意。
“对不起。”女孩面露愧色，“你没跟你师父说是我害你……”
少年轻轻瞥了女孩一眼，又摇摇头，不太擅长表达善意的少年，对自己这保护了女孩的举动并不想多做解释。
女孩掏出自己用衣服兜着的瓶瓶罐罐：“你的伤好一些了吗？我这里有些药。”
少年看了一眼，便耐心解释道：“我的伤三天前就已经治好了，这些你自己留着吧。”
女孩点点头，似是觉得自己自作多情，露出一丝勉强的微笑：“是啊，你的师父是夜语龙蝶，你用的药肯定比我买的这些要好。”
“而且灵力反噬是内伤，你这些都是治疗皮外伤的药液和药酒，对我也不起作用。”少年平静地补充了一句。
扎心的话语让女孩的头埋得更低，她收起了那些廉价的药瓶，同时也收起了与药瓶一样廉价的自尊，抹抹眼泪，重新爬上墙头。
就在女孩准备翻墙而下时，少年却突然喊住了她。
“你为什么有那么多治疗外伤的药？”
见女孩沉默，少年又道：“是不是有很多人打你，欺负你，以此为乐？”
少年一语中的，令得女孩鼻子一酸，但她强忍眼泪，从墙头落下。
墙的另一侧，少年的声音再度传来：“明天开始，我会继续去那个院子里练剑，所以那个院子你就不要扫了，省得我练剑时又给你弄乱了。”
女孩对着围墙露出惊讶的表情，她一直觉得少年像冬天的月亮，清冷，干净，有着一分虚无缥缈，和满满的彻骨寒意。少年这突如其来的关心对女孩来说就像是天上的月亮朝她眨了眨眼睛一样神奇。
而少年接下来的话就不止是眨眨眼睛那么简单了，简直就像是月亮为她而升，为她而落。
“明天我练剑的时候，你可以跟我学两招，学会了我龙剑白的剑术，就没人会欺负你了。”
“如果没人欺负你，就对这里多一点点喜欢吧，不要再想着去死了。”
“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女孩用手抠着围墙，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好”字，因为声音太小，她不确定少年是否听见了，但没有办法，她只能发出这么微弱的声音了，因为此时的她身体颤抖，痛哭不止，言语不能。
第二日，少年与女孩如约而至，那柄被少年剑气搅碎的扫帚被女孩加工成了一把木剑，握在手中。
今日的院子里，因为没有女孩的打扫而堆着满地落叶，少年注视着落叶，会心一笑。
他双手向前伸出，握剑的那只手掌心向下，没握剑的那只手掌心向上，将剑平放于掌心中，随即单脚轻轻踮起。
“今天先教你最简单的一招，落叶式。”
……
“落叶式！”
慕容剑阁内，已经继承夜语龙蝶称号的龙剑白手持秘宝龙纹白夜剑，再度使出了二十年前教给眼前这名红衣女子的第一个剑招。
简单而又纯粹的剑招经过二十年的岁月打磨仍未变质，不论是红杏还是龙剑白，在剑招亮出的那一刻都仿佛置身于那段对二人来说最美好的时光，随后又被冰冷的现实拉回。
“你这是什么意思？”红杏质问道。
龙剑白平静答道：“小红，我们之间的恩怨今天就该结束了。”
话音落下，龙剑白的身后又窜出两个身影，同先前率先出击的冷面刀蝶一起将千海一梦围住，同时将战场分割成两片。
一片是千海一梦和三位羽蝶四字杀手，另一片则是红杏和龙剑白。
将要与这位羽蝶特级杀手之首一战的红杏并未慌张，反而是有些嫌弃地说道：“很久没有听到有人用那个名字喊我了，有点恶心。”
龙剑白笑道：“那就叫你红羽裳？或者妖狱血蝶？或者红杏？反正都一样。坦白说，以前那个被称作红羽裳或者妖狱血蝶的你或许还有与我一战的资格，但现在的红杏绝不是我的对手。但毕竟我们之间还有些情分，我愿意给你这个机会，你不妨试试，看看你能不能撑到那位灵停道苑的姑娘胜过我三位羽蝶杀手之后再来救你，到时候你们二人联手，反而有些胜算。”
龙剑白未持剑的手向上一抬，托起手中龙纹长剑在空中舞出明月一般的银色弧度。强劲的剑气如落叶飘然坠下，但落地之时又四散而开，掀起气浪。
落叶式，落情时。
气浪卷起的尘土之中，红杏的一身红裙飞扬，指尖滴血成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