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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皓月，真的是她所认定的萧皓月吗？
……
夜色浮沉，马车滚落掠过泥泞地，留下一条条深痕。
如鱼瞧着自家主子兀自饮酒的恣意姿态，忍不住多嘴：“主子，要不要去查一下赵世子往日结交之人，他今日说的那番话实在不像是一个未入官场之人会说的。”
“嗯。”萧皓月淡淡回了声，脸颊和唇色在月下显得越发惨白，可手中的酒杯还是越来越满。
如鱼感知得到主子情绪的不对劲，小心道：“其实主子从赵世子那儿知道长公主的死讯，难道不应该更踏实吗？”
“更踏实……”萧皓月拨开作晃的车帘，月光狡黠地闯进车厢，嚣张又大胆，正如那个女人一样。
“都说祸害遗千年。”他果断饮下杯中酒，喉间的辛辣涩上天灵盖，逼得他咳嗽不断，连绵呛气逼得人窒息，“你还不算是祸害吗？”
如鱼灵敏地觉察出不对劲，顺着主子拨开的窗帘隐隐可见圆满的月亮，忙急切对车夫道：“快！快回府找玄神医！”
太傅府内。
萧皓月赤膊躺在榻上，插满了银针，白胡子老道大汗淋漓，接过如鱼递过来的汗巾，神情很焦急，“他的病情又严重了，得赶紧找到命格异数之人，为他换血。”
如鱼担忧询问：“自主子出生，萧家就一直在寻找您说的命格异数之人，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始终没找到，那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玄神医皱紧眉，手指掐算了几下，“萧家没有找到，是因为命格异数之人这些年都未现形，
前些日我夜观星象，发现那人如今已临世，且与萧皓月有命定之缘，有机遇会遇见，
可我担心的是，他的身子怕是……”
如鱼也默然，没有说话。
萧皓月自出生起就患有一种奇怪的病症，只要到了月圆十五日，就会高热不退、失去神智，严重时甚至会昏厥痉挛，有丧命之险。
若非萧归的好友玄神医多次出手相救，只怕萧皓月早就没命了。
“告诉我，还有多久？”卧于榻上的萧皓月沙哑出声，显然，他听见了两人之间的谈话。
这么多年，萧家耗费无数人力财力，就是寻不到那个命格异数之人，无法与他换血。
他早就做好了必死的决心了，只是不清楚那一日到来会在何日。
玄神医犹豫了很久，还是坦白：“一年，最多一年。”
萧皓月静静地盯着头顶的漆黑床幔，久久没有说话，死一般的沉寂缭绕在三人周围，如坐针毡。
“呵。”
男人哑然叹了一声。
“也好……”
-
菀桦斋的讲学继续进行，李忠将西河柳的种植方法一早交给了吏部。
只是吏部尚书容辞前些日子大病一场，如今还在告假之中，吏部的公务处理得就没有从前利索了。
就算还没研究出什么东西，太后还是对李忠和赵云曦进行了一番封赏。
显然这是看在萧皓月的面子上。
自将西河柳种植方法交给李忠，对方待赵云曦明显比往日好多了，在教授他负责的为官之礼时，还会多加关照她有没有听懂。
但有好的一面，定也会有坏的一面。
就比如在斋中，她的课桌桌角有时会忽然断裂，或是她做好的功课在第二日不翼而飞，又或是轮到她值休时满斋的垃圾狼藉。
越谦有时候看得生气，想要冲上去和其余十几人理论，但不是被赵云曦拦下就是被洛河拦下。
其实她看得明白，不过是其余学子眼红她受李忠和太后的青眼，加之前几日让他们罚抄了一天一夜所累积下的怨怼。
孩子把戏，她懒得计较。
倒是萧皓月，本该教他们为官之道，结果一连几日都没有显形。
她时而会想起那一夜他离开的背影，总会产生一种他在黯然神伤的错觉。
不过这错觉在后几日就烟消云散了。
“啪嗒。”
赵云曦盯着桌上不名由来的纸团很快便猜到是谁扔的。
讲坛之上，一连消失几日的萧皓月持着书册，身姿挺拔，专注地讲着为官典故，并没有注意到她桌上的恶作剧。
课桌上的纸团堆积得越来越多，她隐约能听见身后几桌轻蔑的嘲笑还有低骂声。
“啪嗒。”
又是一团纸，这次直接扔在了她脑袋上。
用意很是顽劣。
她这一次实在忍不住了，以往的跋扈脾性在一瞬间爆发，一脚踹在了钱调课桌上。
讲坛上的嗓音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