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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无天日。
牢道已被铺满干草，但京中近来多雨，脚下走起来仍是泥泞，踩得咯吱响。
前有官差提灯，赵云曦紧随萧皓月，终于停在了一扇牢房外。
阵阵恶臭夹杂着浓郁的血腥味冲进她的鼻腔，直犯恶心。
“怕的话就待在外头。”萧皓月这话显然是瞧不起她。
天牢与地牢不同，前者关押的通常为官员或是权贵，地牢则是平头百姓及杀人放火的重犯。
按照杨冲诛杀寒门学子何连的性质，本该下地牢受尽拷打。
太后和杨家相继出面，杨冲才被关在天牢里，虽说日子过得不及从前潇洒，但至少也就是个流放。
而人却在一夕之间没了。
要说这里头没龃龉，赵云曦半点都不信。
杨家归属赵义，但凡能与赵义摸到边的事，她都不想错过。
“牢中脏污，学子先替太傅探探路。”赵云曦径直推门而入。
本以为牢外已算恶臭，没想到进了天牢才叫她知道什么叫臭不可闻。
草上躺了一具尸体，早已面目全非，身上的囚服翻起，尸体被开膛破肚，肠子扯出来半截露在空气中，腐肉招来了无数蝇虫环绕。
视线和嗅觉上遭遇了双重伤害。
赵云曦只感觉从腹腔内滚起来一阵翻天覆地的作呕，下意识后退。
腰间扶上一只手掌，托着她欲往后倒的身体。
一阵微凉从衣料外透进来，是对方手上的温度。
“说为本太傅探路，结果一个人在这儿吐。”
萧皓月无情嘲笑，待她站稳后才抽回手，面无表情地扫过干草上的尸体，“可看出什么花样了？”
赵云曦死死捂住嘴，只好强咽下恶心，“这尸体面目全非了。”
他轻嗤：“说点本太傅看不出来的。”
“古怪的就是这一点。”赵云曦用袖子掩住口鼻，才得以完整地说出话：“这尸体面上并非刀划，若仅仅是靠自行腐坏，那速度未免快得离谱。”
萧皓月嗯了声，“还有呢。”
她继续观察，“杀尸体之人，定对此人有深仇大恨，分明只需要捅一刀子的事，何必再将他开膛破肚，
不说残忍，也加大了被发现的风险。”
萧皓月敏锐察觉出她言语中的纰漏，“你为何不称这尸体为杨冲？”
“因为我怀疑，这尸体不是杨冲。”
赵云曦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据她对萧皓月的了解，他将她带到这儿来，只有一个可能。
抛去楚王府的婚事，萧皓月对她的才干定然是欣赏，或是认可的。
临渊阁要培养出一个合格的官员，萧皓月多番带她行动，也是在考核她的方方面面。
若是得萧皓月看重，日后入朝为官的希望就更大了。
“此话何意？”萧皓月问道。
萧皓月心机深重，说是老狐狸都不为过，他心里跟个明镜似的，定然比她还看得清楚。
这话显然是抱着明白装糊涂。
“学子也只是猜测，兴许杨家，又或是太后和桓王将人换了出去，再派人将一具被破坏了的尸体放进天牢里。”
赵云曦这话说得大胆，身旁的官差听了后都不忍往后缩了缩。
连太后和桓王都敢编排，这是掉脑袋的罪。
他可不想被波及。
“赵羲，你这个说法……”萧皓月缓缓出声，官差以为他是要责骂楚王府世子，没想到话锋一转：“有道理，但是却又没说全。”
赵云曦余光瞥见官差白了的脸，配合道：“还请太傅指点。”
“太后和桓王虽然在意杨冲，却不至于为他做到这个地步，说是杨家动手倒不为过，但是杨赤的本事却不至于手眼通天如此。”萧皓月慢条斯理。
赵云曦故作不解，看向了一旁的官差，“这位小哥，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怎么看上去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官差被吓得脸色僵白，一个趔趄往前扑过去，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