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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听着,陈景一下子明白。这三个文士,极可能是作为替身,不仅能引诱营军深追,到时候还能混淆视听。但这种情况之下,这三名替身,大概率会被杀死。
“陈兄莫要担心。”太史青安慰了句,“平安镇东西两座城门,东入西出,都有我们的人当值。只要在平安镇里的这段路,没有遇到祸事,你我便算成功了。”
大意是从平安镇的东城门,送大先生入城,然后再从西城门出来。而且,这两座城门,都会有自家人当值,到时候亦会配合。
犹豫了下,陈景忍不住开口。
“这两座城门的义士,不会出问题吧?”
要知道,能当值的人,那么在先前便是营军。
太史青想了想,“西城门的那一位,应当没问题,是大先生亲自教出来的人,先前做了暗子。至于东城门当值的那位……是袁总舵主新收的义士,有些贪财,但不知为何,袁总舵主很相信他。”
陈景没有反驳。他了解袁四桥的性子,便如这一次,矢志不移地相信他。
“陈兄,天色要昏了,请随我来。”
陈景抬头,看了眼头顶的黄昏,在停雨之后,漫天的红霞,腥红得像血一般,溅得哪里都是。
等霞光落入掌心,垂头去看,便如抹了一手鲜血。
“陈兄也知道,这一次是八方聚义,很多人极可能回不来了。”太史青眼神变得黯淡。
“陈兄,还有小九哥,我三人也去饮一碗断头酒,如何?”
“甚好。”陈景抬手抱拳。在旁的邢小九,也满脸都是豪气。
跟在太史青后面,离着还有些远,却隐约能看见,百余人的义士,此时,已经齐齐聚在了密林的空地上。
袁四桥仗着轻功,孤身立着一根独桩,身上的衣袍,被晚风吹得呼呼作响。
他一手抱剑,一手举起了酒碗。
那百余人的义士,也齐齐跟着举起,嘴里嘶吼有声。
大先生坐在一边,亦是颤着手,和其他人一样,用尽力气,高高平举过了头顶。
陈景甚至能看清,在大先生眼睛里,那团烧出天下清明的火焰,在灼灼燃烧。
“宁鸣而死,不默而生!”大先生仰头高呼,干哑且枯竭的声音,再不复当年的珠圆玉润,却隐有千钧之威,似要刺破整个世界的昏沉。
“同饮一碗断头酒,黄泉路冷,自家兄弟莫要冻了身子!”袁四桥怒声高吼。
百余人的义士,齐齐仰着头,将酒一口饮尽,再将酒碗“乓乓”砸碎在地,说不清的悲壮。
宴毕摔碗,乃是生了死志。
……
“陈兄。”太史青亦是一脸悲壮,取来酒坛,倒满三个酒碗。
“若这一回你我不死,可称生死兄弟,说不得,要在京城的忠义庙前,结为金兰。”
“我自幼苦读书卷,有一十九年,其中有一句,曾令我每每想起,便顿觉热血灼烧,不能自已。”
“何句?”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好句!”陈景捧着酒碗,仰头一饮而尽。旁边的邢小九,亦是跟着喝光。
“天公借胆,吾太史青,定要杀出一片人间清明!”
昏色中,太史青那张忠肝义胆的脸庞,久久映在陈景的眼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