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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蓁，你开门。”
卫蓁推祁宴上榻，一边将床两侧挂钩上的帘子解开放下，遮住床上人的影子。殿内没有点灯，卫蓁摸索上榻，被绊了一下，跌入被褥之中。
床上之人扶住卫蓁的肩膀，卫蓁抬手覆上他的唇，示意他莫要说话。
此前祁宴闯入大殿，卫蓁急着扶他进来，忘记了给殿门上锁，卫昭推了一下，门便漏了一条缝隙。
黑暗之中充斥着隐秘感，偏偏卫蓁眼前什么也看不见，她倒在他怀中，想起身，头发却被他身子压住，扯得生疼，又不能出声提醒他，只能捞过被褥盖在了二人的头顶。
外头的脚步声也近了。
“父亲究竟有何事？女儿已经歇下了。”卫蓁出声。
卫昭的步伐停了下来，立在桌案边，朝床榻望去，但见青帐低垂，里头影影绰绰透出一道朦胧的身影。盖在她身上的被褥略显臃肿，不过卫昭并未多想。
“阿爹今日来，还是和你谈谈你与太子的婚事。”
卫蓁指尖攥紧了枕头，他已经离得极其近了，但凡再走近几步，定能将床榻上的景象看得一清二楚。
身下男子的呼吸洒在她颈间，禁忌感沿着脊椎骨往上攀爬，都叫卫蓁心口微微战栗。
如此场景，一旦被卫昭发现……
卫昭道：“阿蓁，你说要与太子退婚，实属荒唐之举。但你切不可一时冲动行事，听阿爹的，明日一早你便去见王后，说你已经冷静下来，不会再胡闹生事。”
卫蓁一动不敢动：“父亲莫要再提此事，女儿自有自己的考量。”
他的声音陡然变高：“你有何考量？”
卫昭得不到榻上人回答，蹙眉朝着榻边走来。
卫蓁欲起身下榻，被祁宴伸手攥住，让她莫要下去，二人靠在一块，身子相贴，几乎合到没有一丝空隙。
卫蓁只想尽快将人哄走，此刻也不想与他争辩：“父亲，婚事并非女儿能左右，听凭君上作主。”
听她搬出君上，卫昭这才停下脚步。
空气之中浮动着一股淡淡的酒气，来自卫昭身上，将殿内的血腥之气都压下去不少。
卫蓁神经绷得紧紧的。她手撑着床榻想起来，无意间碰到了祁宴的伤口，听到他轻喘了一下。
声音不大，但在这样的寂静的大殿中，足以惊人。
帐外的卫昭一静。
卫蓁心脏一窒，用枕头盖住祁宴的头，仰起头道：“父亲，女儿真的要睡了。”
风拍打殿门，发出沉重的门轴转动声，仿佛方才那声男子的喘息都不过是错觉。
“你且好自为之，安心待嫁。莫要惹事牵连到卫家身上。”卫昭拂袖而去。
殿门“砰”的一声关上的刹那，卫蓁身子发软，仰头倒在枕头上，长发浓密如墨披散，大口大口地喘息。
“我方才弄到你伤口了吗？”她问。
祁宴道：“没有。”
实则是有的。有血从他胸口浸出来，染红了纱布。
他起身欲下榻，伤口刺痛传来，却是无力起身，不由紧皱眉梢，低头看到她枕在那里，长发凌乱，颊生红晕，一绺乌润的长发轻贴脸颊之上，红唇轻轻地喘息着，是活色生香、千娇百媚之态。
卫蓁靠过来，她什么都看不清，就这样横冲直撞凑近，红唇堪堪擦过他肌肤，方才也是，她整个人脸颊几乎埋在他颈窝之中，和他父亲说话，清清凉凉的呼吸全部吹在他耳畔。
她知道自己现下是何样子吗？
祁宴侧开目光，低声道：“你外衫在哪里？”
卫蓁反应过来他为何突然提起外衣，她刚刚与他卧在一起，甚至能感受到少年腰腹上的肌肉。她穿得实在太过单薄。于他而言，便觉格外不自在。
只是这样的话，由他提醒来，让卫蓁的面颊赤红如血。
尤其是，他的声音比起之前沉了不知多少，是那种极其容易让人绮念的低哑声线。
暗夜之中，好似炸响了火花，有蜜丝拉扯开。
卫蓁手摸索到床头衣物，披在身上穿好，问道：“少将军要走吗？”
外面的雨下得实在大，他若现在走，于伤势而言更是雪上加霜。
“若是伤口疼得厉害，可以等雨下小一点再离开。”
祁宴道：“不用。”
他来这里耽误了不少时间，且如何能在女儿家闺房之中待太久？
祁宴下了榻，穿好衣物，“今夜多谢卫大小姐，若非卫大小姐之前提醒，祁家今日也不可能免于灾祸。在下欠卫小姐一个人情。”
卫蓁摇摇头：“不必感谢，少将军此前也帮了我。”
祁宴从腰间解下一枚玉珏，递到她手中：“凭这一枚玉珏，卫大小姐日后可任意派遣某做一事，某绝无二话。”
那玉珏太过贵重，卫蓁跟上他的步伐，递回了他手心之中，“那日在太子殿中见到书信，我也不过随口一提信上的内容，未料能帮上少将军如此大的忙，心中惶恐，怎能接受？”
“可我总还欠你一个人情，要如何还你？”祁宴轻声道，“不必拘谨，想到任何事与我提便是。”
殿门半敞，空明月色入窗，犹如水流安静洒在少女身上。
她久久未曾开口，雨势渐小，祁宴正要迈步往外走去，下一刻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腕。
少女道：“少将军说任何事都能帮我，那能否帮我退了我与太子的这门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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