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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分钟后,共振的声音停止,水龙头被打开。
窦傅再次从卫生间出来,脸上的沧桑感一扫而空,除去眼底轻微的黑眼圈,已重新变回了往日的窦傅。
窦傅拿过冯果手里给他准备的擦脸的纸巾,“不用担心,他们两人身边都有保镖,还包下了五星级酒店的两层顶楼的总统套房,住在里面比住在警局还要安全。”
冯果不禁再一次感慨,有钱人保护自己的方法觉就是直接,直接花钱,用钱武装到牙齿。
对于他们,确实是没什么好担心的。
冯果又问窦傅,“那傅如棉呢?”
窦傅把脸上的水擦干净,重新戴上了眼镜,“傅听言和窦木帛一直认为这件事情是针对他们俩的,不想让傅如棉跟着,所以将傅如棉打发到她未婚夫家里了,不过也分配了保镖。”
冯果拿起手机,示意窦傅看一眼屏幕里的一片红的实时股价,“傅家股价没跌,消息是一点都没透露出去。”
窦傅轻蔑地笑了一声,“他们养了这么多人,也不是白养的,该打点的都通知过了,媒体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窦家和傅家私下做的坏事真不少,处理这些事情并不是什么问题,或者说,比起处理问题,他们更擅长处理提出问题的人。”
冯果无言以对,看着窦傅那不屑的表情陷入了沉思。
窦傅作为一个既得利益者,同时也在反思和厌恶着得到这一切的来源,看上去有点过河拆桥。但正是作为一个既得利益者,他能跳出这个财富的框架,以另外的角度去看待这一切,也能说明他的思考远不止利益两个字,他要追求的是什么?他想要做什么?
窦傅整理了西装上的褶皱,抬头看到冯果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怎么不说话了,走吧,回会议室。”
冯果抬起头,冷不丁提问,“窦傅,你为什么要当警察?”
窦傅看着冯果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没睡好的原因,冯果的眼球里多了些红色的血丝。
一边想着下次要在办公室放点叶黄素和omega3的窦傅,一边回答,“因为我不想接手窦家的产业。”
“还有呢?”冯果继续盯着窦傅的眼睛。
隔着镜片,窦傅都感觉自己像洋葱一样,被冯果一层一层地剥开,试图看透内心。
这样的眼神,他没办法招架。
他知道冯果的犀利,却从没想过会被用在自己身上,今天白天两人才互相袒露伤疤,关系上仿佛更亲密一些,现在又狠辣地要挖穿內里,就像把他当成敌人,建起厚重的防卫盾牌的同时掏出了最坚韧的矛。
他迫切想要逃离冯果的质问,这个氛围让他不舒服。
“还是快回去会议室吧,现在已经十点了,”窦傅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
重新戴回眼镜,窦傅看到的还是冯果的直视,“冯果,我不会做任何违反规定和纪律的事情。”
冯果一直看着窦傅的眼睛,他的眼睛没有动摇,从他的面部微表情,或许是在逃避,但看不出撒谎的迹象,而他的五官,一如既往地好看。
如果窦傅是个骗子,或许是一个技艺高超的好看的骗子,冯果心想,不过她选择暂时相信窦傅。
她确实担心窦傅帮助她追查明德的目的,也担心这一切会和窦家和他有关。她能预想到假如这一切如她所料真的跟窦家和窦傅有关,等真相揭开的那天她的信任会成为刺向自己最痛的刀。
但冯果真的有把窦傅当朋友,毕竟在她最崩溃最脆弱的时候,是窦傅和张贺凡把她拉出来,这份感情她不可能忘记。深呼吸压抑下内心的情绪,尝试找回冷静。
“傅如棉的未婚夫是谁?”
窦傅一愣,他没想到冯果会这么快转换话题,还居然会关心傅如棉,虽然是这么想着,但还是回答了冯果的问题,“好像是个律师,从国外回来的,不熟。”
“你好歹也是哥哥,妹妹的未婚夫你不了解?”
窦傅微微眯起眼睛,“不需要我了解,从小到大傅如棉的东西都是他们两个选好给她的,包括这个未婚夫,我了解又有什么用。”
“她恨你吗?”
窦傅若有所思地皱起眉。
冯果:“同样是他们的孩子,你能做自己的决定,搬出来住,成为警察,不需要接手家里的企业,也可以抗拒家里给安排婚姻,再加上我上次在局长办公室里,看到她对你很冷淡,出差也只会给张贺凡带礼物,从来不提这个妹妹,我感觉他不怎么喜欢你,你也不怎么喜欢她。”
窦傅笑了,“傅如棉从小到大就不缺什么东西,不会看上那些小破烂的,不过你说得对,她确实因为我走了另一条路,骂我懦夫和废物,可是傅如棉不知道,傅听言和窦木帛本来就没打算让我接手公司。”
“为什么?”
窦傅轻描淡写地说,“因为我不听话,会为了阿姨和他吵架,他觉得我对阿姨都比对他这个亲爹要好,说我和我妈一样就是个贱种,我不知道中间有什么关联,我只知道从小到大照顾我关心我的,只有罗阿姨。”
话音骤然停止之后,过道里鸦雀无声。
冯果觉得自己像是在通过钥匙孔窥探他人的生活,一地鸡毛的琐碎小事伴随着一个小男孩的童年。那个男孩现在长成一米八六的男人衣冠楚楚地站在她面前,却连呼吸都是湿润的无助。
突然,过道那头传来贾萧的声音,“时间快到了,你们准备好了吗?”
“没有,只能见招拆招了。”冯果如实回答。
“那你们过来一下,”贾萧招呼他们一起回办公室,边走边通知他们新发现的线索,“盛知镜那边查到了些线索,医疗记录显示燕鹤姝曾经因为产后感染住过院,说明她可能生过孩子,但是医院没有她的生育记录,说明她应该有孩子,但不知道现在在哪里。”
“什么意思?”冯果发问,“孩子不是在医院出生的,那是在哪里生的?孩子又去哪里了?”
贾萧几乎要无言以对,“你问我我怎么知道,你们去问她啊,这不就是你们要的信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