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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所长的腿受过伤，走路有些跛；年纪也大了，两鬓斑白，看起来不堪一击。但是他身后的两个彪形大汉，像铁塔一样，一进屋，给人气喘不过来的威压感。
郑所长走到桌子旁，满面笑意：“韦智勇，你出来了？怎么不和我说一声，我亲自到刘家河去接你，回到榕江，再放两挂鞭炮庆祝庆祝？”
韦智勇站起身，毕恭毕敬：“郑所长，哪敢哪敢。”一众喽啰瞬间噤若寒蝉。
“大过年的，你们跑到这里来开年会？”
“对对对，开年会吃年饭！”
“那怎么还带刀带棒呢？”
“带着，带着玩的。”
“你都是多次进宫的老人了，不知道公众场合带刀违法吗？”郑所长脸一抹，厉声喝道：“老秦，把韦智勇给我铐起来！”
彪形大汉之一掏出一只手铐，走过来，咔嚓一声，铐住了韦智勇的双手。郑所长又问棍子是谁的，没人敢应声。
“赶紧滚，要是以后再敢踏入石头记，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喽啰们屁滚尿流，往外奔逃。
华国庆赶紧过去，双手捉住郑所长的手：“谢谢警察同志！”
郑所长瞄了一眼华英，说：“你放心，你们家，我们以后会盯着，包括那个洪刚，他出来也不怕！”
董翠芬从后厨掀门帘出来：“警察同志，我们刚好做了一桌年饭，一起吃吧？”
“不了不了，我们三个都在家里准备年饭，接了电话赶紧跑过来，制服都没穿，现在得赶紧回家继续干活。你们吃吧。”又转头：“老秦，辛苦你把这家伙送到局里关押。”
华英把他们送到门口，说了声：“谢谢郑所长。”
“快别说谢，以前那件事，我一直心怀愧疚。”
华英假装不记得：“什么事？”
郑所长笑，一脸的和蔼。
后厨倒是真准备了一桌高规格的年夜饭，满满的摆了一桌子。
董翠芬说：“都来吧，一起来吃年饭，一年到头，大家都辛苦了。”
席间，大家纷纷向董翠芬敬酒。灯泡厂的几位师傅由衷感谢，感谢董老板，感谢石头记，他们每个月才又有工资拿回家。
董翠芬的脸上笑开了花：“要感谢，你们得感谢我的女儿华英，几年前，她就说灯泡厂以后要下岗分流，说服我办理停薪留职，说服我学厨开餐馆。”
众人又将酒杯举向华英，华英既得意，又有些不好意思，干掉了杯中的饮料。
华英提及万会计拜托之事。董翠芬为难：“我这小餐馆，你爸记个账，已经够用，哪里有得上专职会计？”
谈起厂里工人的现状，魏师傅连连叹气：“厂里的双职工怎么办哟，几个月不发工资，家里揭不开锅。”
小蔡师傅：“车间王主任两口子摆地摊，到正道街打货，遇到劫匪，王主任老婆死死抱住包，被刀砍得血肉模糊，住进医院，还不晓得现在怎么样了？”
众人唏嘘。华英心中也是一阵难受，问华国庆新车站那边的门面怎么样。当时准备租下来做早点，结果房东要价太高，没谈拢。
华国庆：“房东老头不讲信用，谈得好好的又反悔，他说新车站的对面，新开钢铁大市场，他的门店要租给做大生意赚大钱的。”
华英在记忆里搜索，90年代中期，榕江成为钢铁转运的集散地，渐渐发展成为以钢结构为支柱产业的城市。
新车站对面的钢材市场，此时刚刚建成。之后，钢结构公司如雨后春笋成立，周边慢慢热闹，建起一栋栋商品房。
华英心里有了主意，对华国庆说：“爸，这个店子，你还得去谈，你就和房东说，我们不做早点，卖灯具卖建材，做大生意赚大钱。”
要是以往，董翠芬早就叫起来打破锣，现在华英说什么她都支持，女儿的眼光不仅超前，做出的决策没有错的。
“让灯泡厂的人来做生意？”
“对，爸以前是办公室主任，应该有这个号召力。你和他们说，技术工人可以到南方打工，那边机会多，不愿意去的，再等等，家门口马上有企业招聘。”
“没有技术的，可以开店卖建材卖灯具。我回青城后，给范国平打电话。只要愿意做生意，都可以到正道街建材市场去找他。他是从灯泡厂出来的，一定会帮助大家。”
魏师傅说：“前些天，我碰到范国平带回一个漂亮老婆，接他老头老娘到青城过年。真是发达了，手拿大哥大，穿一身毛料大衣，显摆得很。”
华英：“只要不在家坐等天上掉馅饼，都会过上好生活。”
年后的石头记，倒是清闲下来。华国庆和董翠芬给同事们拜年，顺带说一说华英的建议。有欣喜应承，也有淡漠以对的，更有人在心里暗骂他们借机来显摆。
初七上班。临走，华英和华俊谈话。
“华俊，目前的境况，有一个解决方法，那就是找老师，调到平行班去，愿意去吗？”
华俊没吭声。
“转到平行班，你就成了鸡头。之后，会出现两种结果，第一种，你越战越勇，年级排名超过之前；再一种你沾沾自喜，放松懈怠，成绩反而下降。你预测一下，转班之后，你的成绩会是哪一种结果？”
华俊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嗡嗡嗡：“第二种。”
华英笑：“你还是挺自知之明的嘛，我也这样认为。你的内动力不强，前方需要领跑人。”
“我知道了，姐，我不转班。”
“好，再就是调整心态的问题。你要接受一个事实，人与人确实存在差异，包括智商、身体外貌和家境。这些差异，可能导致你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超越对手。这个时候，你要坦然面对，改变不能接受的，接受不能改变的。拥有这个心态，也是一种能力，抵抗挫折的能力。”
华俊点头。
上班之后，一楼房地产公司的办公室唱起了空城计。华英想找方晓娅问问情况，没见一个人影。
这天下班，她准备到方晓娅的家里去看看。刚出大院大门，被一个人笑嘻嘻地拦住。
“华英，你好，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