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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也听我爹说过,皇帝除了器重,更有忌惮,或许正是因为他们要隐世,才招来祸端。”沈沐吞下一口糯米卷,噎得他伸了伸脖子,夏青禾适时递给他一杯水,“嗯……谢谢!”殊不知,他一时的猜测之言,竟是说了个七八成。
“他倒是光明磊落,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林深瞥了一眼沈沐,吃个饭都能噎着,真是个小少爷,想罢自己也咽下一口糯米卷,“呜……”不由得也伸了伸脖子,夏青禾赶紧递给他一杯水,林深眼含热泪,真不是他吃得快,是这糯米卷太噎人了。
祭了五脏庙,几个人直奔客房,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奇才陆行舟。
陆行舟二十多岁左右的年纪,眉目清秀,虽然脸色苍白,仍带着一股清贵的俊雅之气。见林叙阳带头走进来,便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被林叙阳制止了,“你有伤在身,就别那么见外了。”说罢瞥了一眼陆七,估计就是这个人昨儿个把夏青禾掳走的。
陆七深知理亏,讪讪地开口赔罪,“主子伤重,陆七无奈之下出此下策,思虑不全,还请勿怪我家主子,都是陆七一人的错。”
“你赔罪赔得倒是快,昨个见着小爷,你哪怕说句话,我们也放心了不是!竟敢把小爷打晕!哼!”沈沐一瞪眼,真想揍他一顿出出气,可陆七功夫高,打不过,还是嘴上出出气罢了。
“这位便是林三爷吧?陆七鲁莽,也怕给贵府带来麻烦,实乃是我主仆二人走投无路,若非小神医,某这家族仅存之人怕也是在劫难逃,请三爷恕罪。”他说得轻松,众人却从他的话中听出来沉痛和悲愤。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林叙阳猜测陆家怕是遭了大难,人家不说,也不好细问,还没等他说话,沈沐便快嘴地问道,“陆家遭了什么难,竟只剩下你一个?”
“这位是沈家小少爷?”沈沐点头。
林叙阳却是惊叹于他的眼光犀利通透。
“月余前,泸州陆家所在之地大火烧了三天,恰逢族中盛会,整个陆氏家族甚至稚子幼童,连同外嫁女都没能幸免,只剩下我一人由州学中归家晚了一时,躲过一劫,本想去云梦寻访友人,又逢追杀,恐连累友人一家老弱,我又受了重伤,这才一路到此。”陆行舟云淡风轻的说着,眼中却是猩红一片,心底压抑了许久的积郁这时达到顶峰,只觉得胸中似火般烧灼,一股腥甜直冲向喉头,张口“哇”地吐出一口血,仍是觉得气血翻涌,悲愤不已。
“主子!”
“没事没事,他这是心中郁结过深,吐点血反而有利于缓解。”夏青禾一边说着,一边取出银针给他扎了几针,陆行舟这才觉得心头的沉重感稍去了些。
沈沐是头一次见夏青禾展露医术,当下十分惊奇,万没想到夏青禾小小年纪医术竟如此厉害,坊间传闻她是云梦谷小神医的时候,他还取笑不已,如今亲眼所见,才惊觉打脸来得如此之快。
几个人听后沉默不语,心头沉重,实在是不知道说些什么,灭族之恨啊!那行凶之人手段之凶残,真是天人共愤!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山一般的沉重!陆行舟竟能忍辱负重,一路逃亡,焉不是凭着心中复仇之芒?!
“小神医伶俐妙思,解了我主仆之危,是行舟也是我陆氏一族的大恩人!”
“既如此,你们便在此处养伤……”
“三爷,”沈沐突然出声道,他似乎明白了夏青禾让林叙阳单独来别苑的意图,便多了个心眼,“还是小心为上,不如就去我家吧!家父在江湖上多少有些关系,护着他们二人有益无害。”
“这……”林叙阳稍一思索,便赞叹他有心了。
“蒙小少爷收留护佑,行舟感激不尽。”陆行舟知道沈家比林家确是更好的去处,便没有犹豫。“三爷也不必担忧,这次之后,我二人或许可以安定,前些日子我听到消息,北越在边城陈兵,意图入侵,北境战事一起,大宣便要乱了。”
闻听此言,林叙阳心下一惊,若是北越来犯,以大宣多年重文轻武的情形,有谁能堪当大任呢?若是其它国家看准时机,一同起兵,大宣危亦!更让他吃惊的是,陆家的血海深仇,怕是个大人物才能干得出来的事。
几个人都盯着陆行舟,试图从他的神色中瞧出几分端倪,只见他轻轻地摇了摇头,长叹一声,担忧朝局?他恨不得这天下之主,早日滚下那位置,也好报了他的灭族之恨!
只有夏青禾不知当朝局势,没有放在心上。
“我家别苑离此不远,独占一个山头,待我与父亲商量下,安排好了人手,便过来接两位。”沈沐说完便先离开了,他得尽快和父亲商量今天得到的消息,早做安排。
夏青禾给陆七交代了护理事项,又在别苑的库房里配了药,有缺少的她都用空间里的药补上了。林叙阳则叫过杜管家,去安排相关事宜,他思前想后,还是以稳妥为重,毕竟昨夜里有许多人也知道夏青禾被掳的事情,夏青禾虽小但也毕竟是女孩子,索性以实情告之,至于陆行舟的身份,他既不隐姓埋名,也不用过多解释,反倒最好。
于是,林叙阳上午回城对昨日帮忙的李家和沈家做了交代,顺便提了提北境之事,几家人听后各有所思,也来不及思索消息来源了。
午后,林家女眷一行来到别苑游玩,至晚方归。其间,沈沐派人将陆行舟主仆二人接去了沈家别苑。
“大哥,你如何看北境战事?”
“咱们地处江南,北境战事一时半会应该影响不到这里!要是北越人敢打过来,老子就提刀上战场,杀他个片甲不留!”
“二哥,莫要逞一时之勇,虽说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可若是朝廷不作为,也是徒劳!”
“北越的野心从来都不是一时兴起,这些年时不时骚扰边境,早已是大宣心头之患,可惜朝廷从不放在心上!更让人担忧的是,西越若是与北越联手,南楚再插一脚,大宣危亦啊!”林叙阳虽不关心朝局,但他走南闯北,见识广博,看得也全面,大宣的危境,实则是敌人形成弯月之势,才是最最可怕的。
林家三兄弟闻言,俱是一惊,沉默过后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朝廷会如何应对。
不止林家,沈家,李家,浔阳城内首先得知此消息的人家,迅速将这个消息通过自己的渠道求证的,送到各地的,注定了这个夜晚的不同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