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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过子时,山林里凄冷的寒风呼啸,吹出一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风啸声,配上山野中不时传出飞禽走兽的尖叫声,更是令人不寒而栗。
这片深林,别说夜晚,就算是白天,也鲜有人涉足,不过今晚倒是和平常不太一样,显得格外热闹。
远远的,就见一艘孤舟从湖泊中飘来,一盏明灯照在湖面上,散发出蒙蒙的光晕。
此刻,正是清风飒爽之际,耳边一阵微风忽起忽伏,只听有一缕缕动听的琴声从孤舟上传来,悠悠扬扬回荡在这片山林之间。
琴声跟随着孤舟缓缓前行,滑动的水流声,配合上琴声的节奏,依稀听见碎叶的声音,和着琴声的节拍,而后随风消散不见。
如此动人的琴声下,却见孤舟的船头上却有一股青烟缭绕,随风吹过,能闻到一股孜然和烤肉的香味,把这份琴声独有的意境,敲打的那是一个支离破碎。
“老大,再给我烤个鸡翅呗!我要多放辣椒!”
武笠大大咧咧地把自己的臭脚丫子泡在湖水里,左手一把羊肉串,右手一串羊腰,吃得满嘴流油,不亦乐乎。
如此良辰美景,上俯九天星河,耳听动人的琴音,清风飒爽间,也似乎让手上的肉串香味更加动人,一口咬下去,羊肉香而不腻,肉嫩而不生,武笠觉得距离自己曾经的巅峰,似乎就差了一瓶冰镇的啤酒。
要说也奇怪,作为几个人的头,战景逸对于做饭这种事情,反而很热衷,或者说,当一个能吃好喝好的厨子,是他小时候流浪挨饿怕了之后,最想做的一份职业。
很快,战景逸就在鸡翅上,刷上一层蜂蜜和混合着耗油的羊油,很快,就见炭火上的中翅,逐渐在火焰的烘烤中,覆盖上了一层诱人的绛红色。
虽然不是专业的烧烤专家,但战景逸的功夫可不是吹的,只是简单的烧烤,但战景逸的每一个步骤,都仿佛经过了千百次的练习一样。
无论是火候,还是刷料的时间,都被战景逸拿捏得精准到了毫秒来计算,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在鸡翅入味的前提下,保证肉质的口感。
如果有人此刻看到战景逸专注的眼神,就会感觉他这不是在烤鸡翅,而像是在专注地完成某件艺术品一样。
其实,如果战景逸愿意,而且有足够的佐料和时间,他能够调出不同的调料,可以轻松地在烧烤中,给鸡翅混入任何一种口味。
甚至只要他愿意,就算是水果味的鸡翅,对战景逸来说也没什么难度,这样的方式也并非什么稀奇,在现实中稍微有点水准的分子料理都能够做到。
甚至战景逸相信,随着科技的发达,预加工与冷链供应的过程不断简单化,大众化,分子料理一定会成为一个时代的标志。
……
不过,对战景逸来说分子料理的一些想法可以借鉴,例如其中的低温烹饪法就不错,但他绝不会去做一名分子料理的厨师。
试问在未来,一个厨师可以毫无刀工、不懂控火,甚至连大勺都掂不起来,只需要懂得方程式,懂得物理、化学,对着一堆机器,进行数字化加工切割的厨师,也配叫厨师??
不如,叫做化学师更合适,在战景逸看来,那样的食物是没有灵魂的,真正的美食,或爆炒、或清蒸、或烹煮、或发酵,无论是哪一种方法,都不会去改变食材最原始的味道。
而这些,都是需要厨师用巧妙的刀工,以及强大的厨艺,在火与时间的交融下,令食材挥发出属于它独有的美味。
也只有这样出来的美味,才可以真正称之为美食,就如眼前这已经烤制成深红色的鸡翅,更是在空气中挥发出独有的香味。
但被烤好的十二支烤鸡翅,结果,武笠一支都没吃到,全部被李沁给吃得一干二净,基本上战景逸烤好了一支,就被李沁毫不客气地夺了过来。
这个女人吃东西的时候,一点都不会去顾及自己的形象,三两口下去,就将一支鸡翅给吃的,只剩下了干净的骨头。
一旁的老黑很想提醒李沁,小心这个家伙下毒,甚至,多次表示可以先以身试毒,来保证公子的安全。
结果,却差点被李沁一脚踹下湖里去喂鱼,这个时候的三公子,已经完全被战景逸的鸡翅所奴隶了。
从未吃过的味道,就算是王府里的那些山珍海味,都远远比不及她手上的鸡翅,一口下去,皮酥肉嫩,鸡肉的香味,混合着孜然和炭火的气味,完全令鸡翅的味道得到了升华。
当手中最后一串鸡翅吃完后,李沁不由自主看向战景逸手边还剩下的食材,可惜,羊肉给了武笠,鸡翅被她包圆了。
剩下的一根羊鞭,李沁却是生不出一丁点的兴趣,看着已经空了的食盘,李沁心中有些后悔,应该多带一些鸡翅来。
……
想起方才吃进嘴里鸡翅的美味,令她不由自主地吐出粉红的舌头,舔过嘴角残留的滋味,甚至将目光看向战景逸,有些怀疑道:“刚才我吃的真的是鸡翅?”
此时,已经熄灭了炉中炭火的战景逸,听到李沁疑惑的话语后,目光看向地上的骨头。
看到战景逸的眼神,李沁微微一愣,发现自己刚才表达的意思有些错了,连忙轻咳了两声道:“我的意思是,你做的鸡肉怎么这么好吃?”
相比战景逸的烤鸡翅,李沁觉得自己王府里的那些天下名厨,都应该拉出去砍了,他们似乎除了炖鸡就是炖鸡,居然连烤鸡翅都不会。
烤出来的鸡也是又干又柴,难吃得要死,面对李沁的询问声,只见战景逸站在船头,迎风卷起身上的长袍,手中不知道何时抱着一本书籍,急用书中的一首诗道:“鸡德灵居五,峨冠凤彩新。五更大张口,唤醒梦中人。”
李沁一怔,旋即忍不住掩住嘴巴,发出银铃一般的笑声:“这是张继先的诗词,不过你这个时候用出来,倒是挺有意思。”
说着话,李沁的笑容意味深长,正所谓,雄鸡一唱天下白,李沁不禁在心里开始琢磨,战景逸这个时候用这首诗来说话。
是在讽刺他们大淦王朝天下黑暗,还是在标榜他能够为自己创造更大的价值?
“咦?你居然还知道这首诗?”
战景逸听到李沁居然一听诗就知道出处,不禁有些惊讶起来,不曾想到李沁居然这么有才华,这段时间在开平,战景逸接触的大淦官员并不少,但发现很大一部分官员,都是平庸至极,对他们来说,诗词这些东西都是垃圾,唯有手上的刀子和权力才是真实的。
“不难,虽然很多大淦贵族不喜欢这些酸腐文章,但我倒是很喜欢,诗经里的那些诗词,我可都背得滚瓜烂熟。”
战景逸闻言嘴角一抽,他特意带了这本书,还想装一下读书人的样子,不成想是在鲁班门前班门弄斧了。
只不过,为什么自己总感觉,李沁笑起来怪怪的样子?
难道她从自己的诗内听出了什么?但我真的只是在说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