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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的皇室宗祠内有南北两部,北部崇楼高阁,南部楼塔耸峙,泉水环流四周,历经大周数代帝王更迭,宗祠庄严雍容,气势磅礴,园林景色美不胜收。
可这一切仅限白日,在简妤看来,夜晚格外阴森,恐怖加倍!
两盏灯笼映衬出昏暗幽若的光芒,随着风吹底下的阴影颤动,周边树叶沙沙作响,残月躲在云后,寂静的环境加上曲幽林道…
简妤咽了咽口水,走了两步的她,对身后的周锦延道:“你也一起进来。”
原本只想让红梅陪着进去即可,看到周遭环境简妤觉得,还是带狗刺客一起为上!
皇室宗祠除了供奉历代的帝王外,还供奉两大真君,整体宗祠不是小堂祠,它是集祠,庙,堂为一体的建筑群。
一进入其中,简妤觉得周身温度登时低了几度,自己在供奉的那些老祖宗眼中,大概是孤魂野鬼那一挂的小角色。
这些鬼祖宗可惹不得,简妤如今的态度是不管这个世界上有没有鬼,对其永远抱着敬畏之心。
叫周锦延跟着纯粹是因为人多胆壮,当对方走到自己身后,简妤发现心里没那么慌了。
扫了眼周锦延看起来很结实的胸膛,她暗暗腹诽,一定是狗刺客阳气重!
嘱咐对方跟紧,简妤往小世子罚跪的地方走去。
盛夏夜晚闷热,祠堂中便是关着窗,周遭也有股说不上来的寒意,周嘉良裹紧衣裳,吸了吸鼻子,跪地腰板挺直,背影小小一团看起来倔强极了。
简妤过来看到的便是如此场面,皇室宗祠供堂外人不可入,简妤让红梅和周锦延等在外面,她走了进去。
供桌上摆满了牌位,白烛摇曳,幔帐遮光,昏暗的环境中弥漫着说不出来的气压,不过简妤已经适应了,除了最开始进到宗祠园林时有些惶然,眼下她不怕这种气氛了。
在此处罚跪,换个小孩子怕是要吓哭,小世子却一脸不服输,嘴巴抿得紧紧的,肉乎乎的小脸格外认真,仿佛跪得姿势不对都是自己败了一样。
“腿痛不痛。”
听到简妤的话,周嘉良猛地抬头,他有些惊讶。
刚刚外面的动静他听到了,他没想到来的人是简妤,从他罚跪开始,隔一段时间便有人来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以为又是来问话的那些人,所以他头抬都不抬。
这是在发生打架那事后,第一次有人问他疼不疼,而不是问打人的事。
瞧着小世子愣愣的模样,简妤叹口气,孩子跪傻了。
环视殿内,看到靠边放置的蒲团,她走过去拿两个放在小世子的身后,轻轻用手压了下对方的肩膀,人就往后栽去,坐在了蒲团上。
跪了一天,别说小孩子,大人腿也得酸软跪不住,小世子却还跪得这么直,不愧是军营里长大的孩子,性子就是硬气。
“跪这么久血液不循环了,坐下歇会咱们再走。”
简妤又去拿了个蒲团,然后盘腿坐在了小世子身边,她今天也是一刻不得闲,歇会!
周嘉良看了看上头的牌位,又看了看让自己坐下,随后也跟着坐下的简妤,他眨巴眨巴眼睛,有点呆。
景王妃的故事他来时路上都听说了,商队的东家曾感叹说景王妃是非常有个性的女子。
当时周嘉良不以为意,这有什么个性,边北的女子不都这样吗?
此刻周嘉良意识到,不是的,边北的女子没有这么离经叛道!
这里可是皇室宗祠!上头牌位是大周各代帝王,就连皇室宗族的长老们来时,都是弯腰躬身,不敢有半分不敬。
别说是坐下了,就连直视都要眉眼低三分。
周嘉良其实不在意这些,在边北他从未依仗世子的身份去做什么事或摆什么谱,在父亲去世后,回盛京的路上他就想明白了,自己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父亲的教导,他不能给父亲丢脸。
所以周嘉良他敢打藤子脉和何冠麒,然而被罚跪的时候又会规规矩矩老老实实。
有着自己原则的周嘉良,不会做让父亲面上无光的事,所以在他心里,打人这事没错,皇上罚跪他也听。
自认为很守规矩的周嘉良,万万没想到景王妃一来,直接把他心里那盛着规矩的盆一脚踢翻了。
准确来说,这一脚也踢到了在院子中守着的周锦延。
瞧见简妤举动的他,没忍住嘴角抽了抽,好胆大的小狐狸!饶是不重规矩的自己,来到宗祠也得一板一眼行事,她可倒好,敢这样大咧咧坐下,明明刚进来的时候还吓得吞口水。
心里这般“斥责”地想着,周锦延眼中却满是笑意。
简妤倒不是怎样的不畏皇权,而是她压根就没想到这个层面,什么先皇祖皇,她从小到大学的就是人人平等,甚至在简妤心里,天老大,她老二。
在没有重生前,所谓的宗祠皇魂,圣皇显灵那些,在简妤那里可以统称为一个词——封建迷信。
现在的简妤对这些方面内心颇为敬畏,不过她这点敬畏主要表现在进入宗祠后害怕的那一会儿,例如眼下,她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
心大得很。
这般席地而坐,并不是不在乎什么,而是简妤压根没那个意识,没想过进到这里后得毕恭毕敬地小心着。
所以她表现得相当自然,什么害怕什么拘谨都没有,简妤脑子里想得再简单不过了,累了当然要坐着!
“我看看你的腿。”
简妤没想到小世子那么倔强,小孩子不应该会偷懒么?跪得这么实在,腿还不坏了!
“这里痛不痛?”
“这里呢?”
“这里?”
问了几个位置,最后一处小世子皱起眉头,简妤知道是膝盖骨那里最严重,这孩子跪得太老实,一点都没有卸力,不然疼的该是别处。
周嘉良面对简妤的询问时,人还是有些懵,所以没作出什么反应,只是在按到痛处那里下意识皱了皱眉。
他看着简妤从袖兜里掏出一瓶瓶的药,边往出拿边说不是这个,也不是这个,不知在翻什么。
景王妃……
和他想的很不一样。